步,让所有客人相信,菜会越来越多,将来肯定能摆满100桌的,大家都能上桌吃饭。
第二步,那99桌的人,一人发个窝窝头,先啃着。啃出来一桌、坐一桌。直到最后一个啃窝窝头的,也能上桌吃饭了。你们先啃着,我保证先上桌的,也不来抢你们的窝窝头。
而这两步……
大顺做得到?
大顺能搞明白?
大顺有这组织能力、基层管控能力、矢志不移的坚定做100桌菜的坚强决心毫不动摇的路线?
大顺要有这本事,那么这些都根本不是问题。太平洋上,还有至少六十亿亩的耕地,能有这本事,搞一波大几千万人的大迁徙、大垦耕,跟玩似的。
正因为大顺没这本事,所以问题才是问题。
以此时大顺的生产力水平,配一个超强的能深入到基层的统治集团,整个国家以“造船移民”为重心,一年移个大几百万人,易如反掌。
然而大顺王朝,显然没有这个能力。
而这个“做100桌菜”的比喻,某种程度上,也基本就是老皇帝的那番话。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至少,从技术角度上讲,在西苑用了硝石等天然化肥、脱裤子放屁用蒸汽机抽根本不用抽的水的皇帝,算得上是在技术上已经品尝到了“那一桌菜”的美味。
不管是出于儒家的理想、还是出于对统治的维护、亦或者别的什么原因,那都无所谓。
有这个想法,哪怕是被刘钰划为洋务运动思想的变种,依旧可以认为算是有点仁心仁德。
不过,这和前些日子,在大清河新堤坝旁,给刘钰献“南北两河并行之策”的赵翼,犯得是一个毛病。
大顺的黄河问题,从不是个单纯的河工技术问题。
甭管是一条河道、而是两条河道五十年换着流,这都无所谓。技术上,毫无压力。
甚至于,历史上,清中期,很多有识之士对黄河北河道的建议,都是直接走大清河、复梁山泊做调节水库。而最终,决口的黄河也确实走的是大清河。可以说,数千年的治水经验,在眼光和技术上,问题是不大的。
但是,黄河问题的关键,不是什么“南北两河并行之策”。
黄河问题的关键,是南洋的西洋势力、西北的游牧势力、漕运走海的安全性驱逐西洋势力的保证、安置或者镇压百万漕工……
凡是不说这几个问题怎么解决,空靠嘴在那谈黄河问题的,一律可以视作扯王八犊子的空谈——谁家关乎统治安稳、南北不分裂的漕粮问题,敢顶着做生意都跑到舟山松江的西洋人的武装商船,直接搞海运?不把南洋、澳门的西洋势力解决了,走运河可能还得需要打个镇江;而不走运河,都不用去镇江,只要打赢了黑水洋海战,就可以直接宣告完犊子了,经济中心直接和政治中心分离了。而东北、西北、西南土司、西域归故等诸多问题还没解决,就敢拼尽全力造舰南下?咋的,家里也有波托西银矿啊,玩得起四面出击?
所以,搞明白了黄河问题,刘钰为什么觉得之前大顺那些“有识之士”都是在那扯王八犊子空谈。
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此时刘钰一开始对皇帝的“仁心仁德”的“王谢燕、百姓家”的想法,嗤之以鼻,觉得就是在那扯王八犊子的空谈。
耶稣还扯王八犊子说五饼二鱼呢,这不比你工业化更简单?听起来吃的更饱?
世界是物质的。
人是要吃饭的。
不是说,神说,要有化肥厂,瞬间就平地起高楼,化肥厂出现了,搓俩泥人就有熟练工人了。
直到皇帝说,根据开国之经验,老百姓吃不上饭、贫者无立锥之地时候,会造反。
才算是让刘钰略微收了收之前的嘲笑。
皇帝既然认识到世界是要讲物质的——当然,基本上,其实历代封建王朝的很多知名皇帝、改革家,对这个观点,都有朴素的认知。
大顺的实学,能够被重视、允许继续发展,最大的“功臣”,就是硝石。
因为,天然化肥的肥田效果,立竿见影。
而大顺一直以来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人口继续增加,粮食快不够吃了。
儒学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也就不会有实学的大发展。
实学实质上也没解决这个问题,最起码,现在还不能人工制造化肥,只能用天然化肥。
但最起码,实学点亮了希望。
对一个人口超三亿、人均土地马上要压红线的大国而言,所谓“科技”的力量,能叫皇帝摒弃“奇技淫巧”的认知意识,而是眼前一亮全力支持甚至成为技术支持派,能也只能是化肥。
哪怕,这化肥,实际上还是从地里挖出来的,距离人工合成还早得很。
这年月,给皇帝送个镶嵌钻石的怀表,皇帝觉得也就是个玩物,不过奇技淫巧。
给皇帝送一袋子臭烘烘的尿素,皇帝就能深刻认识到“科技”的伟大力量。
不是因为皇帝是傻子,而是因为皇帝不是傻子,很清楚帝国运行的物质基础。
科技若不能解决亩产问题,或者至少提供一点希望,那对封建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