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和英国闹掰了之后,咱们可能会救济种植园奴隶,皆赐予其良民之身。”
“选哪个?”
“没有两害,你手里的兵、军舰是干啥的?没有矛盾,那就制造矛盾;没有两害,那就造出两害让他们选。”
“造出来两害,他们就不得不两害相权取其轻。墨翟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只要你会反着用、逆着练。”
“你以为当初本朝为何不早早去打准噶尔部?非要诱着准噶尔部去打漠北漠南蒙古?”
“还不是,让蒙古自己选,是效忠天子做守土之犬、还是被准部吞了人口牲畜,这两害其中选一个?没有两害你就想办法,再弄出来一个啊。”
“或者说,你想想,本次出兵,以及更早之前,兴国公缘何非要和法国搞人参贸易?为何专门派人去宣讲,说这西洋参不是南洋来的,也是苦寒之地长得,非有热地性寒之说,而至西洋参打的高丽参苦不堪言?”
“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北边有个法国,他们想自立的心思,便要大减二分。南边再加个解救奴隶,便要直接减八分了。”
贸易大使闻言,久久无语。
心里觉得,好像不太对。
可仔细想,又实在说不出哪里不太对。
自巴哈马会面之后,贸易大使绞尽脑汁,就在以经济联系琢磨北美十三州和英国如何保持联系、拉拢一部分压死西进派的事。
哪曾想,自己想成了一团乱麻,在李欗看来,就是派几艘军舰,袭击种植园,搞个解救奴隶的大新闻这么简单……
许久,李欗才道:“昔日,兴国公以粗鄙之语说过一个道理。莫做舔犬,上赶着不是买卖。叫别人来求你,而不是你去求别人。”
“你既谈经济,那我问你。上一次英法在北边打仗……就是兴国公在印度支援杜普来克斯两条军舰、让法国教官开着军舰去印度的那事,为什么叫人参战争?”
“你想想,为什么英国政府这一次非要往北打?他们想要什么?”
“或者说,这北美十三州的膏腴之地、遍地良田,对英国国内的朝臣士绅,有什么用?他们的朝廷,能从十三州收到一分钱吗?”
“若只谈经济,本朝管控对日贸易、当初兴国公叫日本开关,竟然还要组建东洋贸易公司,非要强制买大船、养水手,否则不得贸易。按说这就不对,应放开管控,如此产业才能大发展。可为什么当初兴国公非要管控对日贸易?”
“道理是差不多的。英国政府非要往北打,那是因着他们盯上了人参、貂皮。而且,这玩意儿,是真能控制的,是真能把钱收到国库的。因为,东印度公司垄断着往本朝的贸易,若把法国赶走,难道本朝真的不要人参貂皮?”
“十三州再膏腴,钱一分也收不上来,那就英国政府而言,便无意义。”
“好了,现在,本朝力挺法国,卡住西北人参貂皮产区,英人不可能夺到手了。”
“关税又收不到、糖税法收了二十多年了一年收个几百两银子、那马里兰的总督七年都没领到薪水因为本地无法征税……”
“那我问你,如此,对英国政府而言,十三州值钱?还是巴巴多斯那个小岛值钱?”
北美和巴巴多斯,哪个值钱?
这看起来,似乎是个颇为玄幻的问题。
但实际上,此时对英国政府而言,别说十三州,就是十三个北美,只怕也未必比一个巴巴多斯值钱。
联想到刚才李欗说的“舔犬”之言,贸易大使恍然大悟道:“殿下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在北边帮着法国站住脚、在西边资助印第安人、在南边攻下两个种植园吓唬他们。”
“届时,是英国不想要十三州?反倒是十三州要主动去舔英国,请求英国驻军、征税、以护其周全?”
李欗点点头,缓缓道:“此地膏腴,但是征不上来税,对朝廷而言,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昔日兴国公最惧之事,便是下南洋后,英国立刻拆了东印度公司,放弃印度,驱虎吞狼,挑唆中法。而其取代荷兰,做东西方贸易之中转者。真要那样,你我今日如何还有机会在这里?”
“今日,万一英国朝堂,竟有力挽狂澜之辈,主动放弃北美,叫十三州给法国放血,又将如何?届时,英国一分钱不用出、一个兵不用派,这十三州就会自己征税养兵去和法国人打、去抢地、抢人参……慢慢给法国放血。”
“到时候,法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英国本来就在北美收不到钱,这就等于一分钱没花,造出来一个盟友。”
“虽说兴国公对英国朝廷颇为不屑,以为皆虫豸也、不足以论政治。然而,焉知西夷无才,不会来个真正有宰执手腕的人,真做出这等有胆魄的决断?”
“自由贸易事,那是本朝本来就要施加给英国的压力。为此,给北美这群人做个顺水人情,自无不可。但别的嘛,军舰即可解决,何必竟要帮他们建起政府,还要教他们发钞发币?乃至于教他们,不收税怕是不行的这样的道理?”
“我今天解放三千奴隶,他明日便要哭着求英国议会不要放弃他们。”
“你看,此事不就解决了?到时候,航海条例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