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规,【在我们的神殿里,除开位于美德和恶德之间的等级而外,我们不承认任何其他等级】。
无所谓小人不小人的,既然入了会,那么显然都是灵魂纯净的人,是有可能以纯净的灵魂容纳至高真理、教化全人类、教人类分辨善恶的高格调小圈子里的兄弟。
汉考克虽然感觉有些对比之后的恶心,却还是和这些人,按照他刚学的共济会的规矩,和这些人握了握手。
然后,他作为此时最后一个入会的,按照这些共济会成员的姿势,坐在了他的交椅上。
“小师弟,现在你已成为共济会的一员。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你的兄弟,并且也会严守会规,保守共济会的一切秘密。”
“你的事,我们已经从沃伦那里听说了。那么,现在,你应该坦诚地、真诚地告诉我们,在巴哈马,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异教徒,又和你说了些什么?他们的目的如何?他们怎样看待英国和十三州的贸易问题?”
至少在此时,马萨诸塞州的这些人,反英情绪还没有那么强烈。
糖税法此时的执行等于是零,在法律层面上的确可以视作英国政府无代表就征税,但在现实的物质层面上这税压根就征不起来——就像后世的一些说法一样:理论上,大明还征茶税呢。
像是约翰·罗这样的奴隶贩子、走私贩子,他们对糖酒征税问题比较敏感。
而像是保罗·利威尔等工匠——这就是后来塞缪尔·亚当斯的高明之处,将具体的税收问题,抽象成抽象的自由——这些抽象的东西,才是这些工匠为主的小生产者所能热情迸发的。
至于这些工匠们真正走向反英之路,要到历史上七年战争结束后的欧洲经济萧条、以及63年末的最严苛的《铸币法桉》取缔新英格兰纸币之后,才在经济上真正走向了反抗。
还是那个简单的道理,新英格兰的经济体系,和自耕农小生产者向内延伸的现实,大商人把控走私金银的现实,只能靠纸币在内部流通,因为他既没有金山银山也没有和欧洲的贸易接轨;和南方州那种面向欧洲的种植园经济不一样。
种植园经济手里有欧洲的金银,并且是必须要参与世界贸易的,内部市场对种植园产业的需求太小了。
而新英格兰之前的自耕农传统,使得产业很多是自给自足的,纸币理论上也能用,至少在民间还可以作为媒介。关键是对工匠自耕农而言,去哪弄贵金属货币去?
铸币法要求新英格兰地区废弃纸币用金银币,那等于是要了这些小资产阶级小生产者工匠的命,不反也得反了。
这里面的事,得分开看。奴隶贩子和走私商人是对糖税关税敏感的,而工匠是对战后经济萧条和纸币改革敏感的。
再加上,此时,法国人还在加拿大,之前还有阿卡迪亚驱逐事件担心复仇;印第安人正在森林里伏击他们的民兵……
这时候,他们的反英情绪,真的不怎么激进,更多的还是经济和宗教的一些问题。
现在,众人关心的,还是约翰·汉考克在巴哈马群岛,和大顺那群人接触,大顺那群人到底要干什么?
这,是个参与政治的绝佳机会。至少,共济会应该达成一个共识,确定一下在面对大顺的问题上,是一个怎么样的态度。
现在的情况,是有些魔幻和不安的。
英国的海军已经开始收缩回海峡,北美的走私彻底乱套了,根本管不住了。
可这背后,隐藏的凶险,就是法国人会不会打回来?会不会复仇?
大顺和法国的海军,如果击败了英国,英国很多人会不会逃到北美?到时候,宗教的问题、公理会和贵格会、贵族问题、国王问题,这些怎么办?
北美,新英格兰,或者马萨诸撒,对于战争到底应该是个怎么样的态度?中国人是否可能和法国人一起,登陆北美?
这些问题,关系到在场的每个人。而一旦出了最坏的情况,他们就不得不考虑一件事:如果不接纳海峡被突破的英国国内那群人逃到这里,无法抵御法国和印第安人;如果接纳,那么土地问题、法律问题,又该怎么办?
这,当然是最坏的情况。
而这个最坏的情况,就得看大顺这边的态度,因为,法国人自己无力渡过海峡,甚至无力在北美增兵。
而如果……大顺这边,只是想要贸易,或者如同传闻的那般,在践行自由贸易……那么,北美自然是可以和大顺私下接触,并且挟华自重,达成在英国议会中一些一直没法达成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