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看似荒谬甚至荒唐的罪名,既符合英国的政治传统,实际上也和小爱国者党的一些理论有关。
其中一个战略思路,就是“防止复仇理论”。
威廉·皮特在大顺参战前、英国已经取得优势的时候,面对法国暗戳戳的求和,他提出了一个条件。
除非法国答应这个条件,否则他不接受法国投降。
即:法国完全放弃在纽芬兰和北海的捕鱼权;法国割让加勒比群岛的重要岛屿;法国彻底放弃对本国渔船的支持和保护。
这个理论的基础,源于水手这玩意儿,不是一天蹦出来的。而科尔贝尔的水手注册制度,为法国提供了足够的船员。
但这些注册的水手,平时是不在军队服役的,而是以打渔之类的为生。尤其是纽芬兰渔场的大型捕鱼船,上面的水手都可以在战时征召为水手船员,可以快速地扩充舰队。
科尔贝尔的政策,也就是后续“法国海军行政化”的基础。
一方面,法国保持着优秀的造船能力,大顺千挑万选最终选择的舰队主力舰是法国的74炮标准战列舰,而不是英国的体系。
另一方面,法国可以将大量的军费用在陆军上,同时通过对海军的行政化,可以确保文官掌控舰队。
而注册水手制、鼓励渔船和商船、管控的海外贸易,又可以确保法国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快速造舰,并且征召足够的水手。
法国舰队打不过英国海军,那是法国的地缘决定的。法国要是像英国一样,取缔常备军,只在国内保持一支三万人左右的陆军,那法国就完犊子了。
但是,打不过归打不过,那是因为军费不可能无限向海军倾斜。这并不意味着,法国的海军就一无是处,实际上依旧有复仇能力。
威廉·皮特的“防复仇理论”,实际上就是彻底消灭法国海军的潜力。
通过禁止贸易、禁止捕鱼,从而让法国实际上丧失后备水手。这样,即便法国的军校依旧能培养海军军官;法国依旧有造船能力和船只设计能力;但却无法快速组建一支舰队。
在节节胜利的时候,威廉·皮特的“防复仇理论”,压服了一切反对的声音,让那些对将来心怀担忧的人,也不再担心将来的复仇之战。
而其掌控制海权的优势下,贸易依旧继续,也使得英国的中层,对于购买国债这种事充满信心,认为将来一定还的起。
既然打仗有利可图,资本家和金融界支持。
既然有防复仇理论,那么一些保守的政客之前也支持。
只要我把可能复仇的敌人完全肢解,那么我们便不需要担心复仇,一切对复仇的恐惧,都会变为对扩大战争的支持。
想要帝国,就会得到帝国的一切、付出帝国要承受的一切代价。
威廉·皮特许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在这个未来里,英国将成为世界帝国,并且无需付出过多的代价。
这,将是历史的终结、战争的终结。
只要打赢这一仗,法国的威胁就可以被彻底解除,英国将彻底杜绝几个世纪以来纠缠不休的霸主。
在这个许诺的美好未来中,法国将失去复仇的能力,因为法国失去了渔船和商船,也就失去了随时可以征召的注册水手,法国的海军将不复存在。
而这个美好的许诺的潜台词,是:
土地税问题?解决了法国,为什么还要收那么多土地税?
国债问题?解决了法国,并且法国无力再复仇,这些用棉布和茶叶以及贸易关税抵押的国债,不是分分钟还给你们本息?
工商税和消费税问题,解决了法国,以后不再有大规模的战争,甚至也不必担心法国的复仇,那么为什么还要养一支庞大的常备海军和常备陆军?
海军拉壮丁强制服役的问题?解决了法国,没有了复仇压力,怎么还能需要海军继续拉壮丁上船呢?
水手待遇问题?解决了法国,没有了复仇的压力,那么水手待遇极差的问题,至少比有法国威胁、要考虑法国复仇战争的威胁时候,更容易解决吧?
在战争爆发的开始,这场帝国主义争夺殖民地、争夺垄断贸易权的战争,就不是没有人反对。
包括英国内部,也有不少人反对。
但反对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场战争是列国之间的狗咬狗。
而是因为,土地贵族担心继续打下去,土地税问题一直无法解决;金融街担心,战争无限制的扩大,可能会导致他们收益下降;买国债的中产,也就是600万人口中理论上算人的财产合格的43万众的30万,担忧的是将来国债是不是真能保本息;保守派政客担心的是,这种扩大了规模的战争,是否会导致欧洲反英同盟的诞生。
很多时候,人并不会思考,反倒是更喜欢别人给出一个结论,从而打消自己的疑惑。
如果,仔细琢磨,就会发现,威廉·皮特的这个战略,尤其是防止复仇的战略,其实并不成立。
这就能阻碍法国再建起来一支海军?
这就能一下子把法国打入低谷、永世不得翻身?
这里不谈英国经验主义的错误用法,刻舟求剑的经验主义,以英国的经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