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这些新补充进来的士兵,和这些原本的连队士兵之间,比较融洽。
大家的生活经历基本类似,当兵之前的生活也差毬不多。喝多了吹起牛批来,虽然方言各异,从舌头被烫直的、到舌头打卷的,一应俱全。但只论其内容,无非都是在矿上和谁谁打架、自己下井死里逃生别人都死了得亏自己本事大反应快、亲眼看到谁谁偷着藏了金子或者宝石被人发现打个半死、某某真的带着金子宝石跑出去了云云。
再往前追述,那无非就是自己在老家和人打架、杀人、争地、犯事儿、抢水源、宗族械斗、起义、被镇压、抢矿苗之类的,最后没办法跑到南洋求活。
相似的生活经历,很容易合群,也不怎么嗜杀。
这些人,比起精神病比例极高的水手,还算是群稍微正常点的人。虽然战友阵亡不会过于悲伤,但也不至于像水手一样,能把泡着军官尸体的烈酒毫不忌讳地偷着喝掉;或者专门在船上养羊,排着队对着羊肠小道一通输出。
这些基本正常的士兵,最多也就是战斗后搜一搜尸体、偷着藏点战利品。
大顺一般不让士兵抢劫,因为控制士兵抢劫,被视作军纪的表现,也被视作军官对士兵还有足够的控制能力,也就意味着战斗力。
军官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部队能否控制得住,但他们确信,只要能控制士兵不经允许不得抢劫,那么就证明还能控制住军队,而且还很能打。
偷摸尸体这种事,一般不管,而且基本上也管不了。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像是那天因为一块怀表两人打起来那种事外,一般也不管。
赵立生前几天的战利品,是杀人途中摸到了两条纱巾。虽然他很想把英军尸体的军服弄下来一套,回家撕开给孩子当褯子。
但是军官不让扒死人衣裳,也就只好作罢。
现在二狗提到战利品的事,赵立生小声道:“我刚才去喝水,看到那边切肉呢。生肉,不是咸干肉,马上又要打了。”
二狗却道:“咱俩赌一把,咱们是去挖土的,绝对不是去打仗的,你信不?真要打仗的话,咱们不可能第一波上的。哪怕是野战呢,也是别人抗线,咱们在侧面或者当预备队。”
赵立生呸了一声道:“我才不和你赌呢。你是吊毛没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还得养家呢……”
说话间,同伍的其余人也来了,一起去了趟厕所,然后去吃饭。
这顿饭果然丰盛,有肉,有米饭,还有鱼,一个个滚了个肚圆,回去收拾行囊。
“咱们这是要去哪?你们有什么消息吗?”
“爱去哪去哪,只要发饷,长官让咱们往哪打,咱们就往哪打……哎,你听说没有,十四营的三虎子,昨儿截肢的时候死了。”
“操,就他们那群大夫,多半祖上压根就是干屠户的。用锯和斧子,比那些杀狗的强多了。”
一群人又是咒骂了一阵,这时候的士兵,对于军医那真的是毫无尊重,主要也是军医这时候的手段,也真的是简单粗暴,铅弹进入身体多半要截肢,这时候截肢也和杀猪剁骨头差不多。
一些昂贵的止疼的气体,无法有效保存而且严禁上船,一般是就地用浓硫酸和高度酒制备凑合着用,因为稀缺只能用于军官。这时候也不要谈什么纯度了,凑合着来,按照后世的安全标准,这时候制定战斗操典的人都得判刑:士兵的标准动作是用牙撕开火药,用嘴含着铅弹装填,因为不这么干总有人会手忙脚乱地把铅弹先塞进去再塞火药。
这群嘀嘀咕咕发着正常牢骚的士兵收拾完行囊后,很快上了船。
夜里就已经起航,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去哪里。好在他们作为陆战队,坐船这种事已经习惯,至少不会轻易呕吐了。
两天后船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阵炮声,等这些人从船舱里出来的时候,炮声已经停了。
乘着小船上了岸,乱七八糟的各种工兵工具也都运了上来。
“你别说,你还有点能耐,让你猜对了。咱们真是来挖坑的。”
赵立生夸赞了伙伴一句,二狗笑道:“废话嘛,朝廷也是会算账的。养咱们一个兵多少钱?养那些不打仗连饷都没的府兵多少钱?抗线的事,不会让咱们去的。”
“那这是哪?”
二狗依旧笑道:“这些外国的名儿,乱七八糟。我就说是哪,好像你知道似的。你也就知道个锡兰、知道个苏北,剩下的地名你也不知道。反正我知道,这指定不是锡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