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权阶层利益的巴黎高等法院驳回。
于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没有特权阶层的存在,就没有绝对君主制;而绝对君主制想要加税,又被特权阶层把控的高等法院,以绝对君主制的理论法理驳回;代表着贵族利益的高等法院,只能援引绝对君主制的理论作为对抗王权的武器;而王权是最支持绝对君主制,但却试图自己毁坏绝对君主制的法理。
最终绕来绕去,似乎解开这个死结的唯一办法,就是解决掉绝对君主制。
和大明、大顺有点类似。
也就是说,皇权的真正支柱,是士绅官员等特权阶层;皇权的法理理论,使得皇权无法向士绅官员等特权阶层平等征税;而士绅官员维护自己利益的法理理论,又是皇权的理论;因为没有大明或者大顺的几十万上百万的特权阶层,就没有皇权。
当然,一般情况,这不是问题,皇权和特权阶层凑着过呗,还能离咋的?
但如果国王或者皇帝,脑子不太好使的时候,这就是个大问题。
法王的脑子就不太好使。
他不知道自己的王权、绝对君主制,到底源于什么、支柱是什么,以及特权阶层的存在到底是阻碍王权还是巩固王权?
他以为特权阶层的存在,阻碍了王权,实际上恰恰相反。
所以他没钱了,想要征税,认为巴黎的中产们,应该对现在法国的征税不平等问题感到不满,于是居然傻呵呵地开了个“没钱了、要改革税收,大家一起来讨论讨论”的口子。
这玩意儿是能讨论的?
为什么说他是不合格的国王,或者说他脑子不好使,问题就在这。
这些东西,是不能讨论的。
的确,特权阶层免税,很多人感到不满。
但是,这种东西一旦讨论,大家就会开始琢磨:税收的法理到底是什么?特权阶层的特权本质又是什么?
一旦放开讨论,结果不是大家对特权阶层免税不满,而是把国王的神圣性,彻底澹化了。
通过这场关于征税的论战,使得人们对于君主制本身的态度发生了变化,税收这种国家的秘密不再那么神圣不可侵犯了。
最终达成一致的,不是“特权阶层免税还少纳税不对”;而是“他妈的特权阶层存在本身就不对”。
历史上,站在皇帝、国王的角度来看,18世纪的东西方有两大傻吊帝王、不合格的封建帝王。
一个是傻呵呵把税收问题、特权阶层该怎么征税这个问题拿出来讨论的路易十五。
另一个,就是傻呵呵把《大义觉迷录》刊行天下、对着传教士狂喷封建迷信都是煳弄小民的胤禛。
站在封建帝王的角度来看,那俩人纯傻吊,压根不是个合格的封建帝王。
这些东西也是可以拿出来刊行天下、任由百姓探讨的?
那是嫌自己的统治太稳固了?嫌皇权王权太扎实了?嫌皇权的神圣性太神圣了,生怕别人戳不破这层窗户纸?
而现在,还得加上个傻吊一般的大顺李家,居然真拿着陈亮那一套“绩效评分制”作为道统学说,而且居然没有在稳定期完成转型回朱子学。
此时只说法国,因为东学西渐的因素,这件事导致了走向了一个让王权非常蛋疼的路线。
这里的东学西渐,指的不是伏尔泰,而是法国重农学派的那群人。
重农学派的这群人的理论刊物,杜邦编写的《重农主义,或最有利于人类的管理的自然体系》,直接把出版地,写成:本书在北京出版。
颇有点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的意思,写这本书在京城出版,就是在提振他们学派的权威性和神圣性。
他们学派的核心思想,就是:只收农业税,取缔所有的工商税、关税、商业税等等。
实际上,学派本身,是为了和重商主义、法国的统制经济做斗争。
其理论基础是:农业是唯一的生产部门,只有农业才能够生产出新的财富。
工业和商业,实际上并不增加财富。
所有增加的财富,都是自然力参与农业生产的结果,是自然的恩赐。
纯产品是土地耕种者生产的产品价值超过生产费用的余额,只有农业才能让财富增值。
工业只是将农业提供的原料进行加工,改变其物质形式。
比如你把棉花纺织成纱、布,增加了什么?啥也没增加啊,只是改变了棉花的形态,怎么能算财富增加了呢?
唯独农业不同,你把种子种进地里,伟大的自然,雨水、阳光,会让这一颗种子变十颗,这是真真正正增加了地球上的财富总和……
暂不提这个学说中的最基本的物理、化学上的漏洞,以及自然科学的发展这一套学说肯定要被抛弃。
但这套学说,在法国现在是显学。
其理论推出的理性结论,就是只应该收土地税,而任何对工商业收税的行为,实际上都是把压力转嫁到土地所有者身上。
而土地所有者的土地,是唯一增加社会财富的方向,那你把压力加在财富增加的唯一手段上,那不是阻碍社会财富总和的增加吗?
比如说,你收盐税。
那地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