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旌一愣,随后脸就涨得通红:“怎么?你们也撕破脸了?我就知道,你们这群衣着光鲜的人,都是一丘之貉!内心脏了、烂了、坏透了!”
“你们来吧!我倒要看看,光天化日,你们能有多硬气!有本事就把我们一家都宰了,省得被你们调戏侮辱!”
说着,章旌也不走了,干脆伸着脖子等死。
空气瞬间凝固,半晌无人说话。孙掌柜见事态尴尬,连忙出来打圆场:
“几位,何必呢!刘先生、王先生二位说的可能就是玩笑话。章兄弟,你别往心里去。”
“呸!玩笑话?玩笑话可也太过分了!什么叫用别人的心脏?都是爹生父母养的,身体发肤都受之父母,何况是心?”
“早知道你们是这种流着坏水的人,我宁可不受你们的恩惠!”章旌怒道。
反观老刘,看了看王朗,王朗一脸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只不过是一个医者说出了现实而已。
老刘当然知道王朗的出发点不坏。但确实在现在这个社会下,有些话是不太能让老百姓接受的。
就算是两千年后的社会,对器官捐赠、移植方面都有些很大的阻力,多数也来自老百姓从思想根源上的认识,很难扭转改变。更何况是两千年前的社会呢?
所以老刘是十分淡定,更对章旌的反应毫不奇怪。
章旌嘴里还在骂着,一旁的章柳氏这面容悲戚。她越是听到这种实现不了的东西,对现实的无力感就愈发强烈。
章旌骂着骂着,忽然章柳氏开口嘶吼道:“够了!相公!你不要再骂了!”
“你说什么?这种人怎么能不骂?天理何在?”
“天理天理!什么是天理?你一个大男人,说得很多东西我们妇道人家不懂,但我们只懂一件事,那就是活着!”
“为了活着,我们可以做尽屈辱的事。这是我们生存的权利,没人能夺走的!”
“就算是咱闺女小蝶,你也没权利夺走她的性命!现在你倒好,人家说什么你就在谩骂、侮辱。人家和咱们非亲非故,害咱们有什么好处?”
章柳氏说着,朝着老刘躬身施礼:
“恩公,抱歉,虽然我相公的话有些过分了。但您的方法我们也实在用不了。看来是我们高攀了,如此我们现在就离开吧。这样您也不会增加困扰……”
说着,就要二次离开。
糜竺在旁边终于听不下去了,长叹一声:“迂腐啊,迂腐!”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章旌一怒,瞬间拽住了糜竺的衣领子,随后怒目圆睁:“你信不信我现在拉你去见官?”
糜竺冷笑道:“见官?谁?郡守左尚还是宋捕头?你敢去么?”
章旌一愣,手又无力地垂下,随后一屁股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
“小蝶……原谅爹爹吧,爹爹实在是没用……”
“爹爹无论做什么都救不了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发病昏迷,性命难保啊……”
“小蝶,别怪爹爹。你要怪,就怪你生错了人家,生错了时候吧!呜呜……”
章旌说着,一个硬汉却也瞬间哭成了泪人。
老刘听到这里,竟然也有一丝丝动容。虽然他见过了太多大风大浪,心智也早已经被锻炼得坚如铁石。但这样的真情流露,却是老刘很少见到的。
毕竟,之前经历过的那些过往,有着太多的勾心斗角,虚情假意。这也差点让老刘忘了什么是真正的、炽热的感情。
这种感觉,除了围在老刘身边的人,几乎无人能满足他。换句话说,正因为他们能满足老刘,所以老刘才将他们聚集在了自己身边。
就这样想着,老刘冲着王朗使了一个眼色,王朗会意,赶紧上前将章旌搀扶起来。
章旌没抬头,但似乎知道是王朗,于是胳膊一缩,止住了悲声,骂道:“滚开!我不需要你这黑心的郎中扶我!滚!”
老刘冷笑道:“章旌,你最好不要任性。我并没说一定要让你女儿换心。如果你还是执意如此,我看我们也没必要另外给你想办法了!”
说着,老刘唤回王朗,三个人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章柳氏一个激灵:“三位别走!我相公他太冒失了!我替他向三位赔礼道歉!”
“不过您刚才说的另外的方法是什么?”
老刘轻笑道:“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就算方法有,你们听么?”
“我……听!我们听!”章柳氏咬牙道。一旁,章旌投来了惊讶的眼神。他似乎没料到妻子会变得如此强硬主动。
老刘点点头:“好,那就请王先生继续说吧。”
三个人又坐了下来,王朗开口道:“刚才说的是治本的方法。但还有一种可以治标的方法,虽然不保证能除根,但可以延缓生命。”
“那就是想办法扩张连通心脏的血脉,加大心脏的供血,这样就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供血不足导致的一些问题。”
“至于扩充血脉的药材么……有点难得。一些中药植物好说,但是其中有一味‘熊胆’很是难得。这就有些难办……”
“熊胆……”章柳氏刚才有些期盼的心,也瞬间变得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