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期起身,目送那个离去,罢了,他再缓缓坐下。
伸出手,也没细看,就从那食盒里头儿取出一枚放到口中咀嚼。鸡蛋的香味从舌尖开始蔓延,甜味从口中涌入鼻腔。一会儿,渐渐有些腻了,可还多少有些留念,便只含着。
这些是很好的料子,口感绵柔,里子干净。
徐期恍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家中父母也曾给自己从县城里带过类似的玩意儿。不过内里掺了些许沙子,有些磨牙,另又很甜很腻,该是在掩不新鲜的食材。
原来这般的点心可以这样好吃。
徐期念及于此,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起身,他把食盒整好,缓缓合上。
现在才第一天,后面还有两天,不知道还有多少怪招,这些留着总是好的。
作完了这些事,屋里陷入寂静。
徐期自认从不是怕难怕险的人,这么一路下来,什么不曾见过?可这是他头回一个人在这屋里消着时候,时间变得那么慢,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脉搏声。
接着,他果真伸出右手,按在自个儿左手上。
脉搏处的跳动提示着他还活着,但四处的寂静不这么想。是呵,已经将冬,就连虫子也不叫了。他忽然再一次想到那张小脸,韦冲在时,他也未曾敢多仔细看。杨府妙儿是罢?他不知怎的,就忽然从脑袋里蹦出这么个不伦不类的称呼,接着自个儿给了自个儿一个嘴巴子,且是收住了笑。
哦,有点儿后悔。
那日未曾多看几眼。
……
送去范瑾,韦冲仍回前堂。
他一个人的时候,不时会坐这里。
他感觉在这里他会感受到某种召唤,旁人见状,多不会问。
可一会儿就有个小厮快步赶来,瞧了几眼这韦大人,咬了咬牙,还是向上爬。
“何事?”
韦冲自然见他,本是不想唤的,可已经到了近处,便是没有不唤的道理。接着,目光便落过去,嘴巴是轻轻张了,许久才念叨似的出了声儿:“我一个人在这儿时候,寻常是不许你们唤的。”
“老爷,小的不是!”
那个便是颔首,如此叫过,又趴到了地上,脑袋也磕下去:“可外面儿有人叫嚷,大家伙儿听着不舒服,故而小的斗胆!求老爷去前面儿看看!就在前门儿!”
韦冲点头,起身,缓缓走过这个小厮,自是往外头儿走。
很快,他又留下一句:
“你自个儿记得领罚。”
“是!”
那个应了,不敢起身,仍是跪拜。
至于韦冲到了前门,果然是听有人叫嚷,看看左右,左右之人也都把脑袋低下,却也一言不发。
“咳咳。”韦冲咳嗽两声,摆了摆手,“他是在叫甚么?就一个去与我报?你们就在这儿枯立着?总管府中!成何体统!”
“大人!”
“老爷!”
俱是颔首,没了下文。
“罢了。”韦冲叹一口气,然后上前几步,“把门开了。”
“是。”遂是有人上前,缓缓开了大门,另有俩个拿着棒子走过去,一个在左一个在右,神情紧张。不等韦冲说话,其一便是扭过脑袋:“老爷,当心刁民!你往后撤些?”
“哪里的话?”韦冲皱眉,“若惧刁民,我又何必穿这身衣服!你们闪开!”
“啊,是……”
接着韦冲上前,终于看清来人,却是不相识的。
来者在前的,原来是个老头子,衣衫褴褛不堪,满面都是尘烟。在他左手边儿,还携了个十六七模样的少年人,嘴巴微微张着,两臂紧紧拽住老头子袖子。瞧起来俩个人都衣衫单薄,一并是瑟瑟发抖,见是他来,老头子就笑出声:“我就说总管大人不同其他,到底是能讲道理的!”
话没说完,就迈起步,眼瞅着将要走上来。
韦冲一时生厌,也不及等他说话,旁自有人使了大棒挡住:“立住!立住!不等再前!”然后侧目,小厮小心开口,“大人有话与他们讲?”
韦冲吸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大棒放下,接着投去目光:“就是你们二人府外喧哗?”
“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
还是老头子先叫起来,罢了,弯弯腰,竟算作行礼:“咱是从烨城来的,来,来寻咱孙媳妇!”
“不得妄言!”
旁边一个立刻叫道。
韦冲搓了搓有些冻着的手,眼也不再看他,只是嘴上还问:“你家孙媳妇,为何还来我总管府上寻呵?这却不合道理。老人家,私闯这般地方,你可知道你是犯了大过?这会儿就去罢,我也不再多言,全是看你老人家的份上,且饶了你。”
“还请总管大人明鉴!”
那老头子却是猛然跪拜,脑袋磕在地上,更是砰砰作响:“我是听闻,我家孙媳妇辗转到了你这府上,这才过来!若不然,咱怎么敢来这地方!大人!老爷!你看是不是这个理!”
韦冲皱眉:“那却也是……”稍停,又补,“可你家孙媳,如何却在府上?是她逃了,来我府上作事?这么远,却也不该的罢……”
“若是真的,还请老爷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