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房里找到挪癸,见他正忙着整理精美的甲械,他的盾牌和胸甲,摆弄着弯卷的强弓,他的妻子正和女仆们坐在一起,指导她们的活计,就是那些绚美的织工。
挪丙见状不由怒气冲天,用讥辱的言词,破口大骂:“你这是在胡闹什么!现在可不是潜心生气的时候!将士们正在成片地倒下,激战在我们的围城前,惨死在陡峭的城墙下!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因为你在赌斗失败以后可耻地逃跑了!你听这喧闹的杀声,这场围着城堡进行的殊死的拼斗,都是因为你而起!你理应首当其冲,冲杀在前;至少你也应该挡住那些在可恨的搏杀中退却的兵勇,不管你在哪里看见他,都要带领他们奋勇搏杀,振作起来,不要让无情的烈火荡毁我们的城楼!”
听罢此番责骂,挪癸答道:“三哥呀,你的指责公正合理,一点都不过分;既如此,我这里有话解说,请你耐着性子,听听我的说告:我之滞留房居,并非出于对东城人的愤恨和暴怒,而是想让自己沉浸在悲痛之中;然而,就在刚才,我的妻子用温柔的话语说服了我;她劝我返回战场,我也觉得应该这么做。胜无定家,这回属你,下回归他!好吧,等我一下,让我披甲穿挂;要不,你可先走一步,我会随后跟踪,我想可以赶上。”
听罢十弟这番话,挪丙没有作答,倒是挪癸的妻子开口说话,用亲切温柔的语调自责:“都是我不好,让挪癸迷恋家室,胆小怕事;亲爱的兄弟,我可憎可恨,心术邪毒;我真恨之不得,在我母亲生我的那天,一股凶邪的强风把我卷人深山峡谷,或投入奔腾呼啸的大海,让峰波吞噬我的身躯,从而使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致在我们眼前发生;但是,既然那些大能者已经设下这些痛苦,预定了事情的去向,我希望嫁随一个善好的男人,知道规束节制,了解那些人们论道的耻辱;然而,此人没有稳笃的见识,今后也永远不会有这种本领;所以,将来,我敢说,有他吃受的苦头;进来吧,我的兄弟,进来坐在这张椅子上;你比谁都更多地承受着战争的苦楚,为了你的兄弟挪癸这个无知莽撞的男人!大能者斯给我俩注定了可悲的命运,以便,即使在后代生活的年月,让我们的不良品行成为诗唱的内容!”
高大的挪丙答道:“不要让我坐在你的近旁,虽然你喜欢我,但你说服不了我;我的内心催我快步赶去,帮助我们东城的兵勇;我离开后,他们急切地盼我回归。倒是该给你眼前这个人鼓鼓士气,好吗?让他赶快行动,以便在我离城之前赶上我。我将先回自己的家居,看看我的亲人,我的爱妻,还有一个出生不久的儿郎,因我不知是否还能和他们团聚,不知那主导命运的大能者是否会让我倒死在西城的那些勇士手里。”
话音未落,挪丙大步离去,急如星火,来到建造精良的府居,但却找不到他妻子的身影,实际上这个时候她已带着婴儿和一位穿着漂亮的女仆,出现在城楼之上,悲声恸哭。
找不到贤慧的妻子,赫克托耳走回门边,站在槛条上,对女仆们问道;“全都过来,仆从们,老实告诉我,德罗玛去了哪里?在我的某个姐妹的家里,或是和我的某个兄弟的穿着漂亮裙袍的媳妇在一起?是不是去了那座庙宇,去求告那位羊眼天使?”
话音刚落,一位勤勉的家女仆答道:“挪丙,既然你要我们如实告说她的去处,那就请你听着:她并没有去你的某个姐妹或某个兄弟的媳妇的家居,也没有去那座高高在上的庙宇,去求告那个羊眼天使,而是去了外面宽厚的城楼,因她听说我方已渐感不支,而西城人则越战越勇,所以,她已快步扑向城楼,像个发疯的女人,一位保姆跟随照料,抱着你们的儿郎。”
听罢女仆的话,挪丙即刻离家,沿着来时走过的平展的街路,往回赶去,跑过宽敞的城区,来到东城的西城门前,打算一鼓作气,直奔平原,那里就是东城勇士和西城兵勇交战的战场。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嫁资丰足的妻房疾步跑来和他会面,她名字叫德罗玛,原本家住林木森茂山脚,嫁给了城主挪丙,头顶钢盔,勇敢顽强。
挪丙和妻子别后重逢,同行的还有一位女仆,贴胸抱着一个男孩,出生不久的婴儿,挪丙最小的儿子,父亲掌上的明珠,美得像一颗闪光的星宿,挪丙叫他丙彪,希望他长大以后超越猛虎。
挪丙凝望着自己的儿子,勇士不由喜笑颜开,静静地站着;德罗玛贴靠着他的身子,泪水滴淌,紧握着他的手,叫着他的名字,说道:“哦,鲁莽的汉子,我的挪丙!你的骁勇会送掉你的性命!你既不可怜幼小的儿子,也不可怜即将成为寡妇的倒霉的我吗?敌人雄兵麇集,马上就会扑打上来,把你杀掉呀!要是你死了,奔向你的命数,我还有什么话头?倒不如埋入泥土。生活将不再给我留下温馨,只有悲痛,因为我没有父亲,也永别了高贵的母亲;那西城卓越的勇士挪丁荡扫过我们坚固的城堡,城门高耸的城池,杀了我的父亲,他杀了我的父亲,却没有剥走他的铠甲,这对死者,他还有那么一点敬意,却火焚了尸体,连同那套精工制作的铠甲,在灰堆上垒起高高的坟茔;山林天使,在四周栽种了榆树;就在那一天,我的七个兄弟,生活在同一座房居里的亲人,全部去了死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