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破燕凌身份的时候,徐焕曾经和女儿有过一番对话。
内容大致是,他原本打算留长女招婿,再给次女寻一门合适的婚事,而昭国公府便是目标之一。
但是发生了方翼那事,徐吟自请代姐姐留家,那她就不可能和昭国公府议亲了。因为燕氏那样的豪族世家,决不可能叫嫡子入赘的。
其实说这些话,徐焕也就是逗逗女儿。他并不是一个对传宗接代有执念的人,否则,不可能在发妻去世后独身至今,连多纳几个妾室的想法都没有。
连儿子都不想了,他又怎么会在乎家业传给外姓?只要女儿能过好,交到谁手上都可以。
知道燕二公子对徐吟有意,他就存了考验的心。眼见他无怨无悔跟去雍城,明明刺杀出了大力,却完全没有邀功的想法,徐焕心里松动了。
女儿凶成这样,和贤良淑德相去甚远,想找个不怕她、真心喜爱她的男人可不容易。这位燕二公子不但不怕,还言听计从帮着杀人,这样的好对象到哪里找去?
正巧燕大公子上门,那就探探口风?要是成的话,现下投了昭国公也无妨。
他才四十出头,没中毒前一直身体康健,好好养回来,再活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有他守在楚地,想必昭国公也能放心,十几二十年后,天下局势说不准就大变了。那他打拼下来的家业,就当是女儿的嫁妆了。
徐焕主意打得好,不想燕大公子根本不接这个茬,白费一番心思。
季经说:“大人要是实在满意,不如跟燕世子说透了?有了雍城,我们只要好好谋划,楚地早晚都能收服。这样一份嫁妆,不信昭国公不心动。”
徐焕却哂笑一声,拒绝了。
“我选定燕二公子,是中意他这个人,要谈婚事,自然希望燕家能中意我女儿。拿嫁妆打动他们算怎么回事?难道我女儿不够优秀,被他们嫌弃不成?”
季经干笑,心道,也不知道是谁,在接到那封报喜的信后,先是大笑,背地里对着他又长吁短叹,说:阿吟这脾气,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
当然,主子的面子还是要留的,这个话他就不讲了。
“大人,也不用放弃得太早,拒绝的毕竟只是燕世子,昭国公怎么想,还不一定呢!”
徐焕摇头:“算了吧,阿吟还未及笄,再看看好了。”
儿子拒绝了,再去跟老子谈?这也太丢份了,徐刺史不开心,表示不想干。
见他如此,季经也只能收住了。
两人又谈了些事,季经才告退离去,各自安歇。
……
卫均也还没睡,正陪着徐吟清点行李。
他们从雍城带了不少东西回来,里头有不少吴子敬收罗的宝贝,还要一一造册。
眼见到了三更,徐吟累了,合上册子,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再说。”
卫均答应一声,仍旧东翻西找。
徐吟奇了:“你在找什么?刚才就没停过手。”
卫均直起身,眉头还皱着,一脸纳闷的样子:“三小姐,那张婚书在你那里吗?”
“什么?”
“就是大人签了字的空白婚书,拿来骗吴子敬的。”
徐吟摇了摇头:“应该丢在刺杀现场了吧?后来我就没管过。”
卫均挠了挠头:“这就怪了,怎么不见了呢?”
“是不是没带回来?”
卫均拿起一本册子:“不可能,这是一起带过去的粮户册子,已经收起来了,照理说,应该放在一起的。”
“不在就不在吧,”徐吟无所谓,“那东西就是骗吴子敬的,现在已经没用了。”
卫均急了:“三小姐怎么能这么说?那上面有大人的亲笔签名啊!要是被人拾去填起来,这婚事我们是认还是不认?”
“当然不认了。”徐吟答道,“双方约定才叫婚姻,婚书不过是一个死物,岂有由死物决定终身的道理?”
卫均道:“三小姐,你这么说固然有理,可不是每个人都讲道理啊!如果不认,对方有婚书在手,指责大人背信弃义怎么办?岂不是坏了我们南源的名声?”
徐吟奇怪地看着他:“你是傻了吗?假设真有这么一个人,他想叫我们认婚事,总得上门来吧?我们把人一扣,婚书一拿,谁还知道?想宣扬出去,我叫他出不了这个门!”
“……”卫均被她说得一怔,无言以对。
他确实傻了,把别人想成小人,却当自家是君子,也不想想,敢拿着婚书去骗吴子敬的三小姐,会是君子吗?
行吧,既然三小姐自己不在乎,那就不管了。
“回去休息吧,我看你是忙糊涂了,赶紧睡一觉,清醒清醒。”徐吟说着出了门。
卫均木然应了声是,叫人收拾一番,锁好库房,便也回去了。
路上,他遇到出来拿醒酒汤的燕吉,顺口问了一句,果不其然,燕吉也不知道。
罢了罢了,大概率是丢了。那晚现场那么乱,丢了不奇怪。就算真被人捡去了,敢来冒认的人也不多吧?
……
燕吉端着醒酒汤回来,看到自家公子坐在灯下,火速将一个东西塞进抽屉。
他好奇地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