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他专门为自己建造的院子,他平日里,鲜少来,可今日,他踏足这里,只怕……
“你认识年玉?”
秦姝思绪之间,燕翎冰冷的声音响起,分明是那般羸弱的模样,可气势,却凌厉得让人不敢逼视。
秦姝微怔。
果然,是和年玉有关!
“认识。”秦姝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好了准备来面对燕翎的质问。
“如何认识的?”燕翎看了秦姝一眼,径自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等待着秦姝的交代。
秦姝站在那里,低眉顺眼,再是恭顺不过,“我和她都是来自北齐,互相认识,应该不稀奇!”
可她的话,却是让燕翎皱眉。
“不稀奇?”燕翎骤然拔高了语调,一眼瞪向秦姝,那一瞬,在那气势之下,几乎是下意识的,秦姝立即跪在地上,头顶,男人一声冷哼之后,声音继续传来,“你来西梁多少年了?”
“足有五年。”秦姝轻声回答,却是不明他为何问起了这个。
“五年……”燕翎眸子一眯,“且不说五年之前,年玉的年纪尚小,五年前,那时她还是作男子打扮,被当做男孩在养,你倒是火眼金睛,竟能在这多年之后,认得出她!”
话到最后,那语气里的讽刺,带着愤怒之意。
秦姝一听,更是连身体都不由一颤。
下意识的看向燕翎,难掩震惊与慌乱,他怎么知道这些?
这些事情,就连自己,也是去了北齐之后,让人查探才得知。
那反应,燕翎看在眼里,一声轻哼,瞬间转为凌厉,“我再问你一次,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秦姝咽了一下口水,如何认识的……
她能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得知楚倾大婚,特意去了北齐,又因为嫉妒和不甘,才和年玉纠缠,恨不得将她置于死地吗?
楚倾……
秦姝目光微闪,她心中的秘密,绝对不能让眼前这个男人知晓,但自己偷偷去北齐的事,当真瞒得了他吗?
仅是一瞬,秦姝便知道答案。
“妾身知错,妾身方才欺骗了殿下,实际上,不久之前,妾身才认识她!”秦姝望着燕翎,目光真切,瞧见燕翎眉峰微皱间,那一挑眉,便知道,自己去北齐的事,他当真知道了,心里一颤,秦姝跪着往前几步,“妾身知罪,妾身前不久去了北齐,妾身知道,妾身偷偷瞒着殿下去北齐实在不该,可妾身却是不得不去北齐走那一趟。”
“不得不去北齐走一趟?”燕翎扫了秦姝一眼,“你难道忘记了,我西梁的规矩?”
西梁百年来,都紧闭了关口,没有特许手令,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王公贵族,都不得和其他几国互通来往,她是北齐人不错,可在嫁入西梁之时,就已经是西梁的人!
“妾身不敢忘,可是妾身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妾身得到消息,妾身的弟弟死了,父亲被解了官职,家中发生这样的变故,妾身却是许久之后才知道,妾身终究是放不下,所以,妾身……”秦姝说着,仿佛她去北齐的理由当真是如此一般。
说起弟弟之死,秦姝的眼里更是有一丝心疼,夹杂着些微仇恨,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微微一顿,继续道,“妾身去了北齐,才知道,弟弟的死,是年玉一手造成,是她害死了弟弟,害得秦家一门衰落,可我却是拿她半点办法也没有!”
话到最后,秦姝暗自咬牙。
她可不是拿她半点办法也没有吗?
她那般追杀她,到最后,在那村子里得知年玉的踪迹,却被阴山王横插一脚,又被楚倾先找到了她,她看着年玉在埋葬大牛母子之时,楚倾陪在她的身旁,他看她眼神里的专注和疼惜,实在是刺眼,可是,自己只能看着,远远的看着,纵使嫉妒将她掩盖,也是没有半点办法!
“拿她没有半点办法?你想对她怎么样?”燕翎看着秦姝,那视线,让秦姝心里莫名觉得阴寒无比。
对她怎样?
“杀弟之仇,自是该报!”秦姝咬牙,对年玉的恨与不甘,终是掩藏不住,“可她天生狡猾,在北齐,无数的人护着她,我拿她没有办法!”
可如今到了西梁……
秦姝对年玉的恨不减,杀她之心,依然没有消弭。
可她极力遮掩的狠辣在燕翎面前被捕捉到,当下,燕翎眸子一凛,“在这西梁,她也不是你都能动的人!”
那警告,秦姝听来,微微一怔。
想起昨日在皇后寝宫里,殿下对年玉的态度,秦姝不由皱眉,“是因为年玉能够治殿下的病吗?哼,那个年玉,哪里能治得了殿下的病?她不过是略懂一些药理,招摇撞骗罢了,在北齐,她骗得风生水起,那是他们愚蠢,可殿下切莫被她骗了去!”
“略懂?”燕翎嘴角轻笑,那日在茶楼能将他救醒,又哪里仅仅是略懂就能够做得到的?
当真是为了她给自己的病带来了希望吗?
怕不止如此!
当初,在茶楼一遇之后,他对她确实存着如此的希望,不过,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后,年玉的作用,比起能治自己的病更大了!
那意味深长的一笑,秦姝看在眼里,眉皱得更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