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德适时端来一杯温茶,伺候着邵年喝下去。
“到底还是你棋高一招啊,应该能消停了。”即便看不到眼睛,但光听声音,苏叶觉得白月眼睛里一定有着佩服的光芒。
“只是,让他这么算计,却不能反击,这心里还是有些不爽。”说这话的时候,所有人都能感觉白月的咬牙切齿,可见他的心里是真的很不爽。这如果是他自己受了算计,他都不会如此气愤。偏偏是邵年,那可是在他心目当中如同逆鳞一般的存在啊。他现在真的很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那个马文珏也尝尝筋脉寸断的痛苦。
“白公子,我们少爷受了算计,自有我们少夫人去反击。”从邵年手里接过茶杯的秋德,颇为骄傲的道。
“什么?”白月大为惊讶,将脸朝着秋德的方向,眼睛隔着布,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连秋德的轮廓都看不到。“你们已经做出了反击?”在人家的地盘就敢做出反击,苏叶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不愧是他好友看上的女人。
“是。”秋德点点头,将茶杯放回原来的位置。
“你们是如何反击的,快说给我听听。”白月又将脸转向邵年这边,语气中有着难掩的兴奋和期待。
坐在一边的余氏虽然没作声,但其实她也很想知道反击的过程。
“当时,马文珏不让我们离开……”秋德兴致勃勃的说了一个开头,突然意识到关于苏叶做丸子的那部分自己并不清楚,觉得还是让她来说可能更好。“还是少夫人你来说吧。”
“好,我来说。”苏叶将帕子揣进袖中,徐徐起身,去喝了一杯水润喉咙,才开始娓娓道来。“在马府秋德为了维护相公,打了马府的一个下人,马文珏给了我们两个选择,一是把秋德交给他处置,二是让我们赔礼道歉。我知道有些食物相克,吃下一定的量会引发过敏,就假意做吃食向他赔礼。他并不相信我,派了人监视我。不过,那人没有看出什么,这也导致他后面吃得很放心。然后,他就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前抓耳挠腮,把他和马府的脸都丢光了。”
“哈哈哈哈……”白月大笑出声,有泪水从眼角滑出,在布带上弄出点点湿印。他望向苏叶的方向,夸赞道:“利用食物相克来反击,真是妙啊,亏你想得出来!”
明知道白月看不见,苏叶却还是择裙朝他行了一礼,开心的道:“谢谢夸奖。”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谦虚。”见苏叶竟然坦然接受夸奖,白月大感意外,笑着调侃。邵年和秋德都跟着笑了,余氏的脸上虽然还是一如平常的不见半点笑意,但唇角明显有一点往上翘起的弧度。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马文珏和他的党羽果然没有再使阴谋诡计来邵年,邵年也动用了一切势力去调查当年到底是谁害的他。
然而当年那个下毒害他的人心思极其缜密,并没有留下多少有用的线索,如今追查起来真的困难重重。不过,他虽然只能仅凭当年留下的蛛丝马迹去调查,但有一句话叫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还是一步步的弄清了真相,知道了那个害他的人是谁。
是夜,无风无云,群星闪耀,皓月临空。
书房的密室里,烛光摇曳,白月和邵年面对面坐着,两人中间摆放着一方棋盘,上面黑子和白子呈分庭抗礼。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黑子已经处在劣势,不出十步,便会彻底落败,而这执黑子的人正是白月。
白月自生下来就同瞎子没什么区别,如今却能与邵年对弈,这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他自小就开始练习,二是他们用的棋具与正常人用的不一样,这是邵年专门为他做的特殊棋具,即便看不见也能落子。
两指并拢从棋盒里捻出一子,白月却没有急着落下。因为他此刻在想另一件事情,所以还没有想好自己这一步棋该下在何处。
“真没想到,当年下毒害你的人竟然就是马文珏那个混蛋!”白月愤愤不平的说着,两指猛然捏紧棋子。若他会武功,此刻那颗棋子已经被捏得粉碎。
他已经从邵年口中得知了当年的真相,知道是马文珏差点害死自己的挚友,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也没有心思再下棋,才会让原本占据优势的黑子出现败势。
“嗯。”相比之下,邵年就淡定很多,若是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会以为这件事情与他不相关。然而,白月却知道他只是把愤怒和恨意都隐藏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白月已知自己此局必败,将黑子随意的下在一个空处,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的道:“原来那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将你视作了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邵年沉默着落下一子,他其实想不通,当年的自己虽然没有像如今这般韬光养晦,但也没有表现得特别突出,何以马文珏会将他视作眼中钉,不惜下毒害他。
这边白月紧跟着落下一子,却使得黑子的处境越发岌岌可危。“听说你还查出来帮助马文珏的,以及马家背后的人是当朝丞相?”
听邵年说的时候,白月差点惊掉下巴。如今,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马文珏不过是个小小的武举人,马家在禹州城的势力也不及邵家大,何以能抱上高丞相这条大金腿……
白月又叹了一口气,修长似玉的手指在棋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