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母亲!”
一名瘦弱的男孩爬上墙边的枫树,转头看向不远处坐着的一身粗布衣裳的妇人,开心地朝她喊道。
妇人鬓边白发,双眼清澈见底,她看过来,眼里充满了喜欢。
“倥儿,小心些,别摔了。”
妇人的旁边还坐着一名同样粗衣布衫的妇人,两人的神韵间竟有几分相似。
“倥儿今年十六了吧?”
旁边的妇人问男孩喊母亲的妇人。
“对啊!一转眼,倥儿就十六了,冷宫吃食不细腻,倥儿身子瘦弱,好在生得健康,这样我也就满足了呀!”
两妇人相视一笑,笑容中带着五分沧桑,三分从容,还有两分不羁。
十六年了,她们早就看得通透了,只希望善始善终,余生虽然还是在冷宫里度过,但是也平静。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唯一的儿子了。
有时候她就在想,要是倥儿被王上认回,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她是不是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后来又转念一想,后宫的那些尔虞我诈,吃人不吐骨头,迟早会害了倥儿,所以也庆幸倥儿生长在无人问津的冷宫。
“德贵妃娘娘到!”
一声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宁静,吸引了两个妇人的注意。
两人面面相觑,妇人连忙起身过去扶树上的慕容倥下来,然后让他回去。
一身华服的德贵妃出现,视线落在远去的慕容倥的背影上,直至他消失在拐角处,她才收回目光。
走到两个妇人面前,她莞尔一笑,微微颔首:“贤妃和钟嫔好兴致,在这也能活得如此潇洒。”
贤妃正是刚刚被慕容倥喊母妃的妇人,而钟嫔则是坐在旁边神韵与贤妃有几分神似的妇人。
贤妃和钟嫔站起来,并没有因为对方是贵妃而有所怯弱。
“哟!插上凤凰毛的孔雀,这是什么风把尊贵的德贵妃娘娘吹来了?”
钟嫔向来直性子,这会儿看到德贵妃,猜着她是来落井下石,于是开口不留情。
槿檀一气,正欲上去教训人,被德贵妃拦下。
反观当事人的德贵妃,一脸淡然,没有被钟嫔的话影响到。
她坐到两人对面,整理好衣裙,抬头看向两人,说:“插上凤凰毛的孔雀也比山鸡好啊!”
“你……”
钟嫔沉不住气,眼看着就要上去跟德贵妃干架,旁边的贤妃拉住她,朝她摇摇头。
“不知贵妃娘娘尊驾,有失远迎。”
贤妃出生于书香门第,是一本正经的大家闺秀,虽然在冷宫生活了十几年,一身优雅的气质却一分不减,反而更增添了几分。
德贵妃的视线落在一脸从容的贤妃身上,忍不住夸赞她:“这么多年了,贤妃还是如此好性子,还以为冷宫会让贤妃变得狼狈不堪,没想到反而越养得贤妃越出众了,一身粗衣布衫都掩盖不住贤妃这一身的高贵典雅。”
“多谢娘娘谬赞,愧不敢当!”
“你怎么还跟她客套上了?她这人就不值得你这样好声好气地说话,这种人就不应该给她好脸色。”
“你别看她表面人畜无害,背地里不知道有多恶毒。”
钟嫔还是不相信德贵妃会有什么好心,没点好脸色,语气也是臭臭的。
“贵妃娘娘是贵妃娘娘,萧妃姐姐是萧妃姐姐,妹妹莫要把贵妃娘娘与萧妃姐姐混为一谈。”
贤妃无奈,但是良好的教养让她不应该像钟嫔这样,而是应该心平气和地说话。
“今日才来看两位妹妹,是本宫的错,应该很多年前就来看你们的,实在是因为要照顾王上,抽不开身,所以今日才来,两位妹妹莫怪。”
钟嫔还是看不惯德贵妃这个模样,她总觉得她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就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惺惺作态!”
她小声嘀咕。
德贵妃听到了,嘴角扬了扬,没说什么。
“本宫来得太突然,打扰到两位妹妹了。”
“本宫带了些东西来给两位妹妹,想着你们在冷宫缺衣少食,所以备了几床棉被,还有几双鞋子和几身衣裳,都是按你们的尺寸来的,还有六王子的,回头若是还缺什么,直接托人告诉本宫,本宫再给你们准备。”
钟嫔一愣,随即撇撇嘴道:“突然这么好心,谁知道是不是真心。”
德贵妃也不恼,倒是旁边的槿檀忍不住了。
只听她没好气地说:“我家娘娘好不容易找到以前的姑姑管事问了你们的穿衣尺寸,这才托人出宫找最好的裁缝缝制,也是用最好的衣料,床被也是用最保暖的棉花,没想到却被你们如此怀疑不安好心,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槿檀看向德贵妃,忿忿不平道:“娘娘看嘛!奴婢就说娘娘这么做就是白费,您的好她们根本就不可能记得,最后竟然还怀疑娘娘的为人。”
钟嫔的语气软了些,说:“那那那……这么多年了才来看,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嘛!”
德贵妃微微一笑,看向贤妃,问:“六王子可还好?”
贤妃坐下来,一脸歉意地说:“粗茶淡饭,怠慢了娘娘,还望娘娘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