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苗没有驻足,渐行渐远,消失在虎娃视线的尽头。
花苗住在镇子外面,但是距离镇子不远。
走着走着,在即将离开镇街区的时候,花苗停下脚步,看向了路边的一家,老式典当铺。
这家典当铺,已经开很多年了,据说,比花苗的年龄还大。
典当铺的老板,名叫吴桐树,今年已有70多岁,大家都习惯喊他吴老。
花苗在典当铺门口犹豫了半分钟,之后,她迈步走了进去。
典当铺内,有着各种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它们有的堆在地上,有的挂在墙上。
就连吴老背后的那个柜子里,也摆满了杂乱无章的物件。
昏黄的灯光下,吴桐树戴着老花眼镜,研究着手中的一个小玩意儿。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稍微抬眼看了一下。
发现是花苗之后,吴桐树果断的又低头继续研究了。
花苗是这里的常客,几乎每天都来,但是她什么也不买,同时也什么都不卖。
吴桐树早已习惯了花苗的到来。
再看花苗,此刻已经走到了柜台前。
平时非常强势且冷漠的她,在这里却一反常态,显得非常的有礼貌:“吴爷爷。”
她轻轻地喊了一声。
吴桐树也不抬头看她,而是直接伸手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巴掌般大小的黑色玉壶。
随手放在桌子上,吴桐树依然在研究着别的东西:“你这丫头,天天来看,都看不腻吗?”
花苗苦笑了一声,说道:“早就腻了,但,这是我爷爷最喜欢的东西,每次拿它在手上,就仿佛爷爷还陪在我身边。”
吴桐树看了花苗一眼,却也只是叹了口气。
他知道花苗很可怜,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渐渐麻木了。
此处,是秋霜镇的边缘,从这里再往外走,就是一大片漆黑的荒地了。
荒地里没有村庄,显得死气沉沉的。
但就是在这片荒地上,曾有一个流浪汉,搭了个木棚,住了五十多年。
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流浪过来的,也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大家只知道,他有一条腿是瘸的,靠捡废品为生。
大家都喊他瘸子。
因为他没念过书,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外加还是个瘸子,所以在镇上,连零工都没人用他。
瘸子孤苦伶仃的在这里活了三十多年,从二十多岁,浑浑噩噩的到了五十多岁。
突然有一天,镇上的人发现,瘸子捡废品的时候,背后多了个箩筐,而那箩筐里,有一个孩子。
几乎所有人都明白,那孩子大概率是个弃婴,被瘸子捡回来养的。
瘸子有了伴,孩子有了依靠,但人们都不知道,是该替他们开心,还是难过。
从这一老一小身上,人们看不到任何跟幸福沾边的未来。
但,后来大家都发现,自己错了。
伴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人们逐渐发觉,这孩子长的非常水灵可爱,那大眼睛,仿佛会放光。
这就是儿时的花苗了。
她曾经天真烂漫,还十分的有活力,整天都跟着瘸子在镇上跑,一度让人产生错觉,觉得她仿佛是全镇最幸福的孩子。
而她那一声声甜甜的‘爷爷’,也曾一度让人们对瘸子产生过羡慕的想法。
在花苗八岁那年,镇中心小学的一名老师注意到了花苗,并找瘸子谈了话。
老师的一番话,对瘸子犹如醍醐灌顶,尤其是那一句:不让她上学,你难道想让她长大后,也跟你一样吗?
瘸子慌了,急了,同时也傻眼了。
原本平静而幸福的生活被打破。
瘸子一直以为,花苗每天都那么开心,应该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但,想到更久远的未来,瘸子才知道,不做出改变是不行的。
他可以很熟练的教会花苗,如何去辨认有价值的废品,如何去有效率的翻垃圾桶,以及哪里能捡到更多废弃的铁和纸板。
但这些,学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正如老师讲的,难道要让花苗成年后,也跟瘸子过同样的生活吗?
瘸子趁着暑假,思考了很久很久。
老师说过,小学是义务教育,学杂费全免。
但是,花苗至少要有一个书包,要有文具盒和铅笔,最好还能有一身像样的衣服,而不是继续穿着充满补丁的旧衣服。
虽然也可以这样穿,但老师担心,花苗会因为与众不同而被其他的小孩子孤立。
瘸子靠捡废品谋生,还要养育花苗,爷孙俩仅仅是填饱肚子,就已经很勉强了。
他们家的积蓄,从未超出过10块钱。
最终,瘸子犹豫了很久,决定卖掉他唯一的宝物,也就是那个一直被他带在身上的黑色玉壶。
花苗对黑色玉壶的印象非常深刻,因为在她儿时的记忆里,爷爷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拿出玉壶盯着看,一边看还一边笑着说,这是他的传家宝。
所以花苗永远都记得,黑色玉壶是爷爷的最爱。
但她并不知道的是,爷爷的最爱早就改变了,因为爷爷为了让她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