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姑一家进屋后,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王继东在院里找了两个小马扎,拿给老姑和老姑夫。
老姑夫接过马扎后,开腔了:“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们家没钱,可现在看来,你们家挺有钱的啊!做这个阑尾炎手术,要花不少钱吧?”
“手术加住院,好像一共花了不到三百块钱吧!”王继东站在老姑夫刘海亮的身旁,笑着说道。
“怎么?有钱做手术,没钱还债吗?再者说了,这得了阑尾炎,就不能保守治疗吗?吃点消炎药不就控制住病情了吗?”
王继东还纳闷呢,老姑夫进来的时候,怎么对他爱答不理的?
直到这一刻,王继东才知道,对方是在怪他们家有钱做手术,没钱还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一点,王继东也不会否认。
可这个刘海亮说的是人话吗?
不管怎么说,大家也是血浓于水的亲戚。
既然大家是亲戚,自然得讲亲戚之间的人情味,而不是冷冰冰的钞票。
想到这里,王继东阴沉着脸,淡淡地回应道:“老姑夫,你这话说的可不中听,亲戚之间如果连人情味都不讲了,那还叫亲戚吗?”
在场这么多亲戚看着,老姑过意不去,赶忙用手怼了怼刘海亮。
老姑不怼这一下还好,她这一怼,刘海亮顿时上头了:“你怼我也没用,今天这事,我必须得说清楚。”
刘海亮比比划划,大吼大叫道:“嫂子,你欠我们家那五十块钱,到底啥时候能还?”
李桂珍听到这话,不由得面露难色。
之前,王继东给了家里四百块钱,手术花了两百,住院加买营养品,又花了将近两百。
大伯来医院看冯冬梅的时候,李桂珍将欠大伯的钱还上以后,手里便没了钱。
这一次,老姑夫刘海亮过来要钱,她手里还真没钱了。
“这……海亮啊!只要我一有钱了,立马就给你还上。”
“等不了那么久了,老嫂子,冬梅今天病愈出院了,好多亲戚朋友都送来了鸡蛋、挂面、罐头,我和粮站站长认识,要不然,我直接把这些鸡蛋、挂面、罐头卖给粮站站长,换一些粮票抵债,你看行吗?”
“行。”
母亲果断点头同意。
只是,她脸上的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这个刘海亮,在冯冬梅出院的时候,闹这么一出,换做是谁,脸上都会挂不住。
而且,这件事要是被人传出去,肯定会成为柳叶巷茶余饭后的谈资,说出去,都会被街坊邻居们笑掉大牙。
可李桂珍也没办法,她欠刘海亮一家钱,就必须得还。
“慢着。”
就在这时,王继东却发话了。
“嗯?”
刘海亮看着王继东,一脸的迷惑。
“我冬梅嫂子刚出院,你就在我们家闹这么一出,有你这么做亲戚的吗?”
刘海亮就是奔着翻脸来的,他见王继东这样说,当下吼道:“你个兔崽子,没大没小的,非要让我说的那么直白吗?穷在闹事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什么亲戚?不过就是相互利用罢了,以前,我还指望着你爸出狱后,能继续当他的厂长,给我儿子找工作呢,可现在,他还有机会出来吗?你们家连这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我还借你们家钱干嘛?”
听到刘海亮的这番话,王继东并没觉得意外。
重活一世的王继东,实在太了解这个刘海亮的为人了。
上一世,这个刘海亮在父亲官复原职后没多久,便跑来管父亲借钱,还让父亲去银行抵押自己的工资本,帮他贷款买出租车,搞个体。
父亲入狱那段时间,刘海亮对他们老王家颇为照顾。
父亲为了还人情,便用自己的工资本给刘海亮贷了款。
结果,这个刘海亮自打买了出租车,当上车老板后,便不再提还钱的事。
一直到王继东的儿子高考,这个刘海亮也没把钱还上。
那段时间,父亲背负着沉重的贷款,差点没撑过去。
母亲更是被气的躺在床上好几天都下不来。
结合前世今生,王继东才发现,这个刘海亮心机深沉的很。
他之前借给王家五十块钱,也不过是他的一次风险投资罢了,目的是为了利用王继东父亲厂长的身份,给自己儿子找工作。
这一世,如果冯冬梅没有做这个阑尾炎手术的话,这个刘海亮可能还会隐忍一段时间,甚至一直忍到父亲出狱。
王继东又转念一想,这个刘海亮能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也算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母亲可以通过这件事,看清这个人的本质。
刘海亮这一席话说出来后,母亲李桂珍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不光是李桂珍,王家其他人也都很难堪。
尤其是二姐,甚至抱着一根烧火棍冲出来,恨不得当场揍刘海亮一顿。
也幸亏今天来的亲戚多,劝架的人也多,这才没让二姐打到刘海亮。
“都安静一下。”
王继东冲着众亲戚摆了摆手道:“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