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种痘预防天花的方法的起源有很多说法,但都颇具争议。《痘疹定论》中曾记载了宋仁宗时期王旦幼子种痘的故事。但据考查,王旦在真宗时期就已经去世,并且宋史中记载王旦去世时三子俱在,与《痘疹定论》中“生子俱苦于痘”的描写不同。
除此之外,关于种痘最详细的记载始于清朝。《痘科金镜赋集解》和《种痘新书》中都记载了种痘之法,前者更是明说种痘法起源于明隆庆年间。
由以上可知,《百科全书》也并没有给出种痘法起源的肯定解释,不过起源于明朝的可能性显然更大一点。
“马大夫你的意思是,找到了可以预防天花的方法?”谢若昭不敢置信地问。虽然大德朝是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但现在出现种痘术似乎有点太过超前了。
谢若昭担心这种超越时代,缺乏基础的进步会不会意味着更大的风险,比如那份名单上最后三排死去的人。
马大夫恢复了精神,他得意地摸了摸胡须:“是的,只要用老朽这个方法,活下来的人都不会再患上天花。”
“是活下来的人。”谢若昭强调。不用再查找《百科全书》她也知道种痘的风险,印象中是康熙大力提倡了种痘术,但是清朝依然有受到细心照料的皇子皇女没有撑过种痘。
马大夫露出了苦笑:“世子妃的意思老朽明白了,老朽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到时候每因这法子死一个人,世子妃身上的骂名就会多上一分。”
“不,我想你并不明白,”谢若昭叹了一口气,“推广种痘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如果我因为一点骂名就拒绝你,岂不成千古罪人了?”
“种痘术?这倒是个好名字,”迟疑了一会,马大夫又问:“世子妃的意思是?”
“有没有办法降低种痘术的风险?孩童感染天花的可能性更大,但孩童种痘也承担了更大的风险。”谢若昭尝试着逐渐引导话题。
相比于成年人,孩童的免疫力较低,患病的可能性更大,所以应当是种痘的主要对象。但因为同样的理由,普通家庭、受不到精心照料的孩子也更容易丧命。
“世子妃想的有些简单了,老朽耗费数年才找到预防天花的方法,再要改进实在是太难了。”马大夫一边观察谢若昭的神色一边斟酌着用词,显然他想说的是谢若昭太天真了。
“为什么感染过天花的病人就不会再次感染天花了?”谢若昭突然问。
马大夫愣住了:“大概是身体了解了这种疾病,所以再次接触的时候能够更快地防御、消灭它。”
“老朽一直觉得,我们本身的自愈能力就很强大。”他最后感慨。
“那有没有可能找到毒性更低的替代品?”谢若昭问,“与天花类似的疾病,人甚至动物会感染的疾病?”
这已经是谢若昭能提示的极限了,毕竟她不能也解释不清楚牛痘的原理。如果马大夫能够领悟是最好的,如果不能,她只能再想其他办法提示了。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真的能弄出牛痘,要怎么进行临床试验?现代进行医学实验是因为有先进的医疗急救手段,可以最大程度保证参试者的生命安全,但在古代这显然不现实。
可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谢若昭咬咬牙,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既然已经有了最初的种痘术,还有金手指帮助,不进一步搞出牛痘,她都觉得不安心。
这边马大夫似乎若有所得,在房内兀自踱步:“毒性更低、替代品、动物……”
谢若昭却是直接发了委婉的逐客令:“府里实在太乱,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不如下次再请先生来府里细聊?”
……
好不容易送走激动万分的马大夫,还没等谢若昭松口气,就有人来传话:“世子妃,王爷回来了,现下正在前厅等着。”
沈王爷都不去看看王妃?虽然疑惑,谢若昭还是紧赶慢赶去了前厅。
“昭儿来了。”看到谢若昭,沈王爷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从眉眼间的焦急可以看出,他满心挂念着的都是徐王妃。
虽然知道沈王爷是跟着徐王妃喊自己昭儿的,但乍一听到,谢若昭还是起了鸡皮疙瘩。调整了一下表情,她说:“爹放心,刚刚马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娘只是一时受了惊吓,很快就能醒过来。”
门口有人影晃动,是珍珠。是又有什么事情?谢若昭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累过。
“那便好,”沈王爷点点头,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我叫你过来是让你不要担心恺之,他不会有事的。”
是“不要担心”,不是“不要太担心”?谢若昭抬头,只看到沈王爷匆匆离去的背影。
见沈王爷离开,门外的珍珠也慢慢挪进来了。
“又出什么事了?”脱力地倒在椅子上,谢若昭有气无力地问。
珍珠没有说话,默默递上了两封信。
第一封来自宫里的殷贵人,谢若昭只拆开看了一眼署名就又把信叠好了,这信她必须找个时间细看、仔细回复。谢若昭知道殷贵人一直想还自己的人情,但她还是希望在后宫能有一个眼线,让她对于宣文帝的情况不至于一无所知,即使这个眼线并不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