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郡得到京城指令,拨兵前去镇压。
而作为军中几位副将之一,谢灼自然当仁不让,要随大军一起出征。
只不过危吟眉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快要到临盆之期,谢灼不敢将她一人留下,特向上面请示无法前去前线,只在后方指挥着战局。
八月底,危吟眉临盆,生下一子。
九月初,前线吃紧,谢灼带兵前去支援。
魏王军队起势得突然,势如破竹一路南下,周遭始料未及,也是因为其起势得匆匆,许多后防事项并没有完全跟得上,遇上谢灼带来养精蓄锐数月的兵马,便应接不暇,屡屡碰壁。
大祁强势反击,两个月后镇压了乱党。
而危吟眉在上谷郡,日日都能收到谢灼报平安的信,知晓他不日就要回来,心中的一根弦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同在谢灼归来前夕,她也收到郡守夫人的邀约,请她明日前去郡守府做客。
危吟眉身份特殊,平日里不常露面,这次以才出月子身子不适为由想推去了,谁知郡守夫人反复邀请她前去,翌日一早她更派了马车来府上接危吟眉,危吟眉不得不答应前去。
她穿了一件绣彩云纹的石榴裙,打扮好后在镜前照了照,镜中的丽人丰容靓饰,衣裙楚楚,她却心口突突直跳,总觉哪里不对。
在走之前,危吟眉特地叮嘱仆从照顾好阿忱,这才出府上了马车。
郡守府前,郡守夫人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危吟眉一从马车上下来,她便上前来拉住危吟眉的手。
二人一路谈笑风生,沿着后院长廊行走。花园中仆从来来往往,园中有贵妇人闲聊交谈,衣香鬓影,花团锦簇,好不热闹。
郡守夫人关切道:“我还没当面恭喜夫人顺利产子呢。这次夫人出门没把孩子一起带来吗?”
危吟眉向她道谢,道:“孩子还小,一个月大,吹不得风,便没带他来。”
郡守夫人似可惜道:“今日花宴也有不少夫人带了自家孩子,若是陆夫人今日也将家里小人带来,说
不定还能找个伴呢。”
危吟眉笑着应下,抬起头,却见长廊转角处立着一男子。那人样貌普通,无甚奇特,目不转睛盯着她,二人视线短暂相接,那人立马错开了目光,转身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
一股奇异的感觉浮上了危吟眉心头。
她眼皮跳得更厉害,转过头想再看那人一眼,郡守夫人已经挡住了她的视线,牵着她往花园走了。
那男人的面庞不断在她眼前闪过,危吟眉不知为何总觉得此人格外眼熟……
危吟眉想起来了,是先前燕王府,看守他们的侍卫之一。
她定在原地,顿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今日这场花宴怕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鸿门宴。那男子是他们旧日的侍卫,听命于太子,不会无缘无故来郡守府,定然是得了上面的命令——
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有出过门。今日郡守邀请她来郡守府上,怕就是为了叫那侍卫认认她是不是燕王妃。
危吟眉转身,郡守夫人在后喊她,下一刻,长廊尽头忽然出现了一队着盔甲侍卫,齐齐抬起长矛。
郡守李檐走出来,面带笑容,朝着危吟眉行礼。
李檐道:“真是没想到燕王与王妃竟在我上谷郡待了这般久,下官实在有失远迎——”
危吟眉强自定下心神,道:“郡守大人说何话,臣妇实在听不太懂。臣妇的夫君今日便要回城,还请大人让臣妇回去。”
听到她搬出谢灼,李檐面色微变,不等危吟眉再说,抬起手对手下使了一个手势,“将人拿下!”
李檐道:“得罪了,燕王妃。”
侍卫们将危吟眉关进厢房,危吟眉用力拍打木门,外面人道:“燕王妃,还请您在里面待上一会。”
危吟眉收回了手,心跳如同擂鼓,逼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回到桌边坐下,指尖紧扣着桌案边沿。
今日谢灼便会回来,而外头有不少侍卫跟随她一同来,若是见她迟迟不出来,绝对会进来救她。而这几个月来,谢灼也在暗地里养了不少兵马,若是来对付郡守府绝对绰绰有余。
怕就怕李檐会去围陆府去抢阿忱。到时候她与阿忱便成了要挟谢灼的人质。
危吟眉心下煎熬,到了午后,外头忽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那喧闹声越来越大,好像发生了什么骚乱。她敏锐地起身,往门边走去,才走了几步,只见一道鲜血“噗”地溅上了外面的木门。
“燕王来了!是燕王!”
危吟眉透过门纸看到门外影影绰绰的身影,两方人马对峙,为首的男人,朝着厢房一步步走来,手中刀剑还在滴血
哪怕只是一个朦朦胧胧的轮廓,她也认出了那人是谁。
他身着盔甲,犹如鬼魅一般走来,面色冷寒如冰,剑起剑落,杀人手段残忍至极,每一次都是直接砍人脖颈,头颅骨碌滚落在地。
“燕王殿下在此,谁敢造次!”随从呵斥。
四周的守卫一退再退,面对这位昔日的燕王殿下,都有些出自本能的惧怕。
危吟眉眼中水波晃动,抬起手重重拍打门,吸引外头人的注意:“谢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