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苦苦支撑了。
危吟眉让云娥去库房拿点宝物来送给老夫人。
过了会,九公主道:“外祖母,你能不能出去一会,我有些话要和皇后娘娘私下里说。”
崔老夫人愣了愣,调笑了小姑娘:“有何话不能叫外祖母听的?”
九公主道:“外祖母您就走吧!”
崔老夫人这才起身,将殿内让给了她二人。
小姑娘从椅子上跳下来,趴到床榻边,一双水洗葡萄般眼睛澄澈地看向她:“姐姐。”
危吟眉温柔问:“怎么了?”
九公主有些扭捏:“姐姐,我上次在未央宫看到你和哥哥抱在一起,你和他是不是和好了?”
危吟眉脸上笑意微顿,最后轻摇了摇头。
小姑娘“哦”了一声道:“我会守口如瓶,不把你和哥哥的事泄露出去的。姐姐,哥哥出去打仗那么久,你想哥哥吗?我很想念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你有他的消息吗?”
小姑娘红唇微抿,笑容憨态可掬。
这一幕如一根针刺入了危吟眉的眼睛,她心头一阵难受,手抚上小姑娘的脸蛋,“大军已经获胜,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姑娘乖巧地点点头:“外祖母这段时日睡都睡不安稳,天天诵经给哥哥祈福,我也去寺庙给哥哥求了平安符,保佑他会平平安安。”
危吟眉脸上笑意渐渐隐没。
若说危吟眉派人去刺杀谢灼,有何对不起之人,除了腹中的孩子,便是崔老夫人和九公主。
她实在不忍心叫老夫人这般岁数,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问危吟眉后不后悔,危吟眉的内心从来不曾动摇过。
起初听到谢灼战死的消息,危吟眉心确实抽痛几下,但很快,这份情绪就被冲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之感。
她和谢灼的感情,早在日复一日的纠缠中被消磨殆尽了。
如今朝堂大乱,裴家的人马被摄政王一党逐渐拔除,大大折损了根基,两党相互倾轧,终究还是谢灼的人占据上风。
可谢灼一死,哪怕他们把持了朝堂,也是群龙无首。
最后受益者,还是他们的孩子。
这应该是危吟眉喜闻乐见的一幕,可危吟眉却没有流露出多少的开心,眼下看着小姑娘,心中浮现的是一层愧疚。
危吟眉手抚上她的脑袋,轻揉了几下:“你哥哥走前,叫我好好照顾你,阿婉以后若是想进宫,可以随时来椒房殿找我说话。”
九公主笑吟吟应下。
探望的时辰差不多到了,九公主直起腰,走之前握住危吟眉的手,“还有一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是关于哥哥的……”
危吟眉问:“何事?”
九公主唇贴到她耳畔耳语:“外祖母给哥哥相看了一个女郎,说待哥哥回来后,便要给二人定下婚事,姐姐知道此事吗?”
危吟眉没听谢灼说过此事,笑着摇了摇头。此时再说此事也没什么意义了,对于那是哪家女郎,也一点不感兴趣。
她捏了捏九公主的手,叫她在府上乖乖听话。
“去送崔老夫人和九公主出宫吧。”危吟眉看向承喜。
承喜应诺,带着九公主往外走。
人走后,危吟眉脸上笑容慢慢落了下来,她手扶着床柱,下榻走到桌边,服下那碗已经凉了的保胎药。
窗外阶前绿树发黄,秋日的风缓缓淌过,艳阳透过树间细缝洒落下来。
危吟眉心头一直乱跳,伸手捂住胸口。
她心神不定,安慰自己别再乱想,可到底不能完全放心,于是在午后写了一封信发往南方,询问范思,谢灼被乱箭射死是否属实。
十日后,得到他的回复是,摄政王身死一事已经无疑。
如此,危吟眉心中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因着小腹时不时坠痛,接下来几日,危吟眉都靠在床榻上休息。
后宫静谧安好,前朝却腥风血雨,一直不太平。
摄政王在军中消失,一个月不曾出面,军中早有风声,说摄政王遇难不测,这风声很快便蔓延到了朝堂上,一时间前朝失去了平衡。
十月下旬,大军回朝。
清晨时分,危吟眉坐在窗下,翻看着手上诗书。
宫人从门外走进来,贴在她耳边道:“娘娘,大军班师回朝,早上到了城门。今晚宫中会举报庆功宴,太后让娘娘也提前准备着,您也要出席。”
危吟眉搁下书卷,问道:“还没有摄政王的消息吗?”
明姑姑摇了摇头:“摄政王身死一事已成事实。前朝乱得不成样子,军中也好不到哪里去,都在埋怨危少将军故意压下此事,隐瞒不报,叫他们措手不及。”
明姑姑继续道:“如今朝中局势不明,太后为了防止摄政王乱党生事,尤其是娘娘的弟弟危少将军,意图趁乱谋反,今晚宫宴上,会向天下宣布娘娘有孕一事。”
危吟眉早就料到了,道了一声:“好。”
傍晚时分,云娥便入宫为危吟眉梳妆。
少帝还没有下葬,危吟眉也不能妆得太艳,今日只着了一件淡月白色镶昙花纹的宫裙,头上简单插了几根簪子,挽了一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