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起,她便住在哀家宫里。”
明姑姑道了一声“喏”,恭敬地看向危吟眉:“娘娘,走吧。”
危吟眉在她的搀扶下往侧殿走去,很快身影便消失在裴太后眼前。
裴太后收回目光,看向裴素臣,“怀孕三个月,是猎场中有的,那时没见皇后和谢灼私下有过往来,是吗?”
裴素臣点头,太后深深地叹息一声,而后闭上了眼睛,哀伤无力道:“启儿已经不在了,哀家无论如何也要保下这个孩子,不能再像叶婕妤的一样滑掉了。晚些时候,让宫女去给皇后送些安胎药吧。”
裴太后沙哑的声音,随着香炉里的烟气,缓缓飘向殿外。
夕阳燃烧,霞光染透了天际的云层。
危吟眉进入侧殿,叫姑姑退了出去。金色的霞光打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灿的亮光。
危吟眉坐在床边,手撑着额头,既失措又茫然。
果然她回洛阳路上的预感成真了,她是有了身孕。
这个孩子来得如此突然,危吟眉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算算日子,应该是在猎场与谢灼日日同房有的。回宫后,危吟眉也曾让太医来给自己诊过脉,可大概月份太小,脉象不稳,并未被诊出来。
并且那时,她和谢灼好像还同过一次房,危吟眉一想便觉一阵头皮发麻。
少女抬起头,就看见桌上铜镜中自己的面容,眼里一片薄红,面色白得宛如透明,只余唇上一点红色。
她满心慌乱,不知晓该不该留下这个孩子。
最初确实是她主动去找谢灼的。那时她对他存着几分旧情,以为谢灼从未伤害过她。
可自从她得知了真相,她便不愿再留在他身边。
这个孩子若真的诞下,就意味着二人一辈子都要纠缠不清。
可此事太后也已知晓,危吟眉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将它流掉。
危吟眉卧在
榻上,在黑暗之中解下身上的裙带,望着漆黑的帐幔,手按上自己的小腹,轻轻抚摸了一下。
一种柔软的情绪,慢慢填满了她的内心,鼓鼓胀胀的。
就在她的腹中,那里孕育着他和谢灼的孩子。
这个孩子生命力何其的顽强,一路跟随自己颠簸,哪怕路上吃尽苦头,也依旧好好地活在她的腹中。
危吟眉只觉心上经络被牵引了一下,酸涩异常,内心备受煎熬,像被反复撕扯着,痛苦的情绪快要湮灭了她。
若是她天性冷血无情,那可以毫无顾忌地流掉这个孩子。
可她并不是。
女郎天性温柔,生来便被教导得柔情似水,心思细腻,内心犹如涓涓的溪流,溢满了温婉与恬静。
说到底她才十九岁,也是第一次学着当一位母亲。
危吟眉眼睫上沾染水雾轻轻颤抖,侧颜如同月色般娴静,慢慢蜷缩起身子,如同尚在母亲子宫里未曾出世的胎儿。
她闭上眼睛,抿着红唇,手搭上小腹,轻轻地对那个孩子道了一声:“对不起。”
她对他的到来,心里百般愧疚。
危吟眉眼角滑下泪珠,脑子里昏昏沉沉,时而醒来又时而睡去,分不清哪里是梦境,哪里又是现实。
到亥时,她才缓缓睁开了双目,从梦中挣脱出来。
已经入了夜,殿外夜深人静,只有草丛里虫儿的鸣叫声,时短时长,透过窗户传入大殿。
危吟眉从床榻上爬起来,看一眼窗外浓稠的夜色,忽然想到自己今夜宿在建章宫,并未告诉谢灼一声,谢灼到这个时辰应该也忙完政务要歇息了。
他好像并未发现她的不见,傍晚也没派人来建章宫传她回去。
正想着,这个时候,殿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娘娘,是奴婢。”说话的是太后身边的明姑姑。
危吟眉燃了蜡烛,照亮大殿,之后走到门边,打开了门,明姑姑手捧托盘入内。
她将一碗汤药,小心翼翼地放到桌案上。危吟眉问:“这是什么?”
明姑姑笑道:“是安胎药,太后特地吩咐奴婢给娘娘煎的。”
危吟眉撑着笑颜道:“多谢姑姑。”
明姑姑嗯了一声,又叮嘱了几句,劝危吟眉安心养胎,莫要多思,一切都有太后在外头护着她,并交代了许多怀胎的事项,哪些该碰,哪些东西不该碰,事无巨细。
危吟眉一一记下,明姑姑说了有小半炷香时间,才告辞作礼离去。
殿门阖上,危吟眉望向面前的汤碗。
褐色的药汁摇晃,浮动一层烛光,倒映出她朦朦胧胧的一张面容。
危吟眉轻叹一口气,忍着苦涩的药味,将汤药饮尽。
明姑姑离去后不久,危吟眉便上了榻。
夜里万籁俱寂,危吟眉头枕在手背上,正要准备歇息,恰在此刻,听到了细微的一声动静,像是有哪里的门打开发出的动静。
起初她并未在意,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有人的脚步声一步步走近,犹如从危吟眉心头踏过,她睁开双眼,看到床边出现了一道朦胧的男子身影。
男人身量颀长,撩袍慵懒坐下,俊美的面容藏匿在黑暗中,幽幽看着她。
危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