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吟眉走近了,才发现屏风之后不是一个郎君,而是四个。
鎏金彩灯折射着耀眼的金光,郎君们听到脚步声,齐齐转首看过来。
“见过娘娘。”
危吟眉不明所以,正要询问云娥,一道脚步声响起,危吟眉循声转头,看到一年长的嬷嬷走了进来。
“奴婢奉太后的旨意,将四个郎君送到椒房殿,供娘娘选用。”
危吟眉愣了一刻,明白了何意,随即抬起袖子,对四个郎君轻声道:“你们先出去。”
郎君们并未听令,动都未动一下。
嬷嬷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娘娘,借一步说话。”
危吟眉随她绕到屏风后交谈。
“娘娘,这是太后的意思,她知道陛下意欲废后的事,让娘娘今夜必须选一个裴家的郎君同房。”
她的声音冷硬,说完便行礼告退。
哐当一声,殿门被重重关上。
危吟眉抬起手,用力拍了几下门,外面落了锁,随之发出一阵清脆的锁链声。
危吟眉的手顿住,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爬。
她胸膛中交织着各种情绪,有慌乱、有愤怒,也有恼羞,而在这样极端的心绪下,她强迫自己心中破土生出了一丝冷静,慢慢宁下神来。
危吟眉转过身,看向殿中的四个郎君。
裴家是公卿世家,教化出来的儿郎皆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而危吟眉肚子里的孩子,是未来的储君,裴太后在裴家给她挑选郎君,必然是挑选最出色的。
面前的几位郎君样貌不凡,气度出众。甚至裴太后害怕生出来的孩子身体孱弱,选中的郎君还有身量高大,练武健康的特点。
此前危吟眉在太后宫里,一直是隔着一层屏风观察他们,从来没有像今夜一样,和他们直接对视。
就像是遮羞布被扯了下来,安全感荡然无存。
而自己私密的宫殿被外人无端闯入,危吟眉心中也十分介怀。
她柔声道:“还请各位郎君先出去。”
四人并未听令,其中更有一人缓缓朝她走过来。
他的外衫已经褪下,只穿了一件内衫,松松垮垮罩在身上,白衣之下肌肤隐约显露出来。
这一幕就被一根针刺入了危吟眉眼中,她错开目光,不便去看,朝外面唤道:“云娥——”
门外无人回应,只有风声呼啸。
危吟眉眼前忽然一黑,手撑着额头,闭了闭眼睛。
她从进屋后就浑身难受,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
她避开郎君们,到桌案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醒醒神,可才抿了一口,一个念头闪过,想到自己不在殿中,这茶水难保不会被人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只是茶水,危吟眉抬起头,视线落在远处那尊半人高的敞口的香炉口上。
那香炉也有问题。
“娘娘,这香炉里燃的香有催情的效果。”
危吟眉握紧茶盏,尽量稳住声音:“先出去。”
她是皇后,他们理应敬重她,可哪怕她不是,他们也不能这样对她肆意妄为。
“娘娘,我等也是被逼无奈。”
对方静默了一刻,突然伸手来解她的衣裙。
危吟眉再次躲开他,扯回自己的腰带,腹内一阵恶心翻涌。同时催情香起了作用,她脑中昏昏沉沉,手脚无力,身体不再受控制。
危吟眉手在桌上摸索着,握住了匕首的刀鞘。
一捧殷红的血“噗”的一声溅出,洒到郎君的面颊上。
对方瞳孔微微一缩。
危吟眉俯在案边,一只手哆嗦着握着匕首,另一只白瓷般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血痕。
她为了逼自己神志清醒,竟然拿匕首割了手臂一刀!
剧烈的疼痛袭来,危吟眉涣散的意识聚拢,眼眶湿润,抬起匕首,对着朝她走来的郎君。
“先出去。”
对方目光落在她的匕首上,脚步踌躇,终于停了下来。
“太后说了,如若您让我们回去,之后她不会再纵容娘娘,会直接对娘娘用强的,还请娘娘想清楚。”
危吟眉道:“回去告诉姨母,她若敢对我用强的,我便是死也不会为她生下这个孩子。”
她声音颤颤,柔弱却坚定。
一时间殿内其他几人皆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对峙久久不下,四人对视一眼,终是行礼退了出去。
人走后,危吟眉最后一丝力气也好似被抽去,整个人无力倒在桌案上。
宫人进来收拾一地狼藉。
冷气入屋,将污浊的空气荡涤一空,香炉里也被倒了一杯茶水,香气彻底熄了下去。
云娥坐在桌案边,一边垂泪一边帮危吟眉包扎,承喜不忍去看,垂下头偷偷抹泪。
从危吟眉入宫起,二人便侍奉在侧。这几年跟在皇后身边浮浮沉沉,他们遭受冷眼与冷遇不比皇后少,早就对皇后的一切感同身受。
今日瞧见娘娘受苦,愤懑不平,又倍感无力。
太后的这一举,对娘娘已经算得上是羞辱。
她将娘娘当作少帝的一味药,将她当做怀孕的工具,当做朝堂权利斗争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