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静静坐了一会,李沁溪深吸了一口气,“我听说落凤坡死了好多人,朝堂的大臣们还剩下多少回来了?”
张温龄眼珠转了转,回答道,“应该死了差不多一半吧,主要是因为跟着去天子山的都是些年老体弱的老臣,很容易就被战斗的余波波及到。”
“何圣白有在其中吗?”李沁溪有些着急地问道。
“何大人似乎都没跟着去,因为他之前一直在追查一件大案。”张温龄琢磨了一下后答道。“怎么了?娘娘为何突然问起了何大人来?”张温龄好奇地问道。
李沁溪似乎松了一口气,说道,“这四皇子登人皇,逍遥王和丞相辅佐朝政。我虽然久居深宫,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这朝堂之上必然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到时候,掌控着大势的车轮比将碾碎所有敢拦在路中间的人。
这件事并不难看出来,只要稍微懂一点点朝堂之上的弯弯绕绕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不过总会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哪怕我只是一介女流,也不想看着忠义正直之血在人皇殿下横流。”
“娘娘是担心何大人会忍不住站出来阻拦逍遥王的倒行逆施?”张温龄问道。
“这个前提是逍遥王要先开始倒行逆施,不过依我看,逍遥王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不可能只是想当一个兵马大元帅。执掌了九州兵马的他,已经有了问鼎的资格!”
“难道丞相大人不会管制他吗?”张温龄问道。
“我不知道。”李沁溪摇头说道,“我只知道朝堂之上没有人能够看穿他,也没人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像当初他帮着二皇子放逐了大皇子,可是后来二皇子前往天子山登基,他却又不去保护,任由周若逍带着三公主的人出长安去与二皇子争夺皇位。”
“哦,这……”张温龄的脸上露出沉思之色,李沁溪所说的,都是他之前从未考虑过的。如今听李沁溪这么一说,细细想来,好像有真得是这样。
张温龄现在觉得,丞相王道凡的身上蒙着一层厚厚的迷雾,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一个修为深不可测,权势达到巅峰的人在这九州大地上,还能有什么可求的呢?
不过,张温龄又想到李沁溪终日呆在这暗无天日的皇宫深院,那她又是怎么能知道这些东西的?
李沁溪似乎感受到了张温龄的目光变化,开口道,“这皇宫深院却是清净,在这呆久了,就总要给自己找点念头。这些话啊,都是平日里自个儿琢磨的。”
李沁溪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去把何圣白请过来吧,我有些话想同他说说。”
“是。”张温龄应道,转而拾掇起碗,退下了。
不多时,张温龄领着何圣白走了进来。
“何大人倒是来得很快。”李沁溪慢悠悠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了对面。
何圣白躬身行了一礼后,在李沁溪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只是恰巧在皇宫附近调查一些事情,然后就被张总管恰好撞见了。”
张温龄躬身退去,也没带上门。
“不知太后娘娘找我来有什么事,该不会只是想请我喝杯茶吧?”何圣白捧起清茶,轻轻吹了吹,热气一阵翻滚。
“这茶挺烫吧!”李沁溪笑着说道。
“我不过是个粗鄙的俗人,就喜欢喝烫点的茶。”何圣白又吹了两口气,随后将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
咀嚼了两下茶叶,何圣白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感慨道,“这宫里的茶就是不一样,安神静气,回味无穷啊!”
一旁的宫女提起茶壶,就要给他续上茶,李沁溪却伸手示意一众宫女退下。
何圣白也不在意,提起精致的茶壶自己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何大人忙于公务,经常在外奔波,这风吹雨打,也确实需要热茶暖暖身子。不过,这茶也不能太热了,太热了就容易烫嘴,难以下咽。不过太冷了,又失了味道,也不招人待见。”李沁溪不急不缓地说道,“这茶就和人一样,你得自己去把握尺度,不然啊,就总会被人倒掉,换上新茶。”
“茶总会冷的,冷了就总要换。”
“可是有些茶还没来得及冷,就已经被喝完了。”
“那只是一些茶,总得有些茶被倒掉。”
“可这里面不该有你,有你不值。”李沁溪盯着何圣白说道。
何圣白叹道,“我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为何不能是我?”
“你还在,这长安就还能有一点光。”
何圣白摇了摇头,“皇后娘娘无非就是劝我,莫要成为这大势之下,挡车的那一只螳臂。可是我想问问娘娘,我若是也学那些装聋作哑的人一样,明哲保身,那我还是何圣白吗?”
李沁溪愣了愣,没有说话。
何圣白起身,接着说道,“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我不管龙椅之上坐得是谁,我只在意民心所向,只在意公平公正,只在意我心中的这一杆秤!”
李沁溪有些犹豫道,“过去,你的背后站着丞相,借着丞相与那个时代的大势,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打造你想要的公平公正的时代。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大势并不在你和丞相手中这边,而是在逍遥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