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知道,今日他们或许都会死在这里。
燕卫团上下之所以能这般神武,都是服用了透支生命力的丹药!!!
故而他们几乎都清楚,当他们疲惫倒下之时,就是走到了他们生命的终点。
“都给我走开!”护旗兵大声喝道。
朝他走去的药师和士兵都吓了一跳,不由停下了脚步。
瘫坐在地的护旗兵艰难地试图用手撑起自身,可是身体的疲惫与空虚让他怎么没办法爬起来。
扶住军旗的几个士兵见状皆是面露不忍之色,想要拉他一把。
然而年轻的护旗兵却是忽然发起狂来,伸出手胡乱地拍着周围的几个士兵。
“你们都走啊!都给我走开啊!”
几个士兵招架不住,只得后退了几步。
军旗没了人扶,缓缓地开始倒下。
这时候,那名护旗兵大喝一声,用力一蹬腿,居然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高高的军旗看起来轻,实际上沉重无比,旗杆都是用极其稀有的赤金做成的,有成年人的手腕粗细,沉重无比。
军旗的这般倒下,势如泰山压顶。
绕是那名护旗兵竭尽全力想要扶住军旗,可依旧挡不住它的倒势。
只见他的两条胳膊都直发颤,整个身体都抖个不停,仅剩的一条腿在地上犁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小心啊!”
“你没事吧!”
“危险危险!快后退!”
周围刚刚后退的士兵顿时急眼了,纷纷想要上前救助这位兄弟。
然而这护旗兵却再次大声喝道,“都不要过来!”
众人再一次止住了脚步。
有士兵看向了楚天河,希望他能出面救助一下这位护旗兵。
然而楚天河在盯着这名护旗兵看了许久后,摇了摇头。
“恳请将军给我一个机会,末将定然不会军旗落地的!”那名护旗兵声嘶力竭地喊道,一股几乎发黑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
护旗兵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然而他的眼神却始终坚定不移地盯着楚天河,灼热地仿佛能够洞穿万物。
楚天河沉默片刻后,沉声说道,“准!”
周围的士兵此时皆是震颤不已,一些士兵更是眼眶湿润了。
然而军令如山,他们只得停住脚步,眼看着护旗兵艰难地挣扎在军旗之下。
咔嚓咔嚓咔嚓
一阵阵骨头断裂的声音从那名护旗兵体内传出,听着让人心惊胆战。
然而护旗兵像是根本没有感觉一般,咬着牙努力地撑着军旗。
“呵!起!”
不知过了多久,燕卫团的士兵还围在军旗旁边。
冲锋的号角已经响了几次,把豫州这边的军队都吓得落荒而逃,然而燕卫团动也不动,就这么站在原地。
燕默领着几个将领来到了燕卫团。
“怎么回事?”燕默看着楚天河,淡然开口问道。
楚天河面无表情地示意他看向军旗。
燕默看着笔直树立的军旗,半天没有说话。
而围在军旗周围的士兵很快散开,露出下方的景象。
只见护旗兵的身体绷得笔直,仅剩的一条腿深深地插进被鲜血染红的土里,与地面,旗杆构成了一个三角形,让军旗笔直地飘扬在空中。
燕默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收拾收拾准备继续出发吧!”
楚天河冷笑一声,“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燕默骑着马,缓缓向前走去,随后停在了燕卫团的军旗前方。
他绕过护旗兵的尸体,握住旗杆,想要将它拔出来。
然而护旗兵的手仿佛被黏在了旗杆上一般,燕默一拔连着护旗兵的尸体一块动了。
燕默于是放弃了打算,用力一挥,将军旗狠狠插进了地面。
护旗兵的尸体静静躺在军旗下,构成一道异样的风景。
楚天河并没有理会燕默,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走到军旗前方,单膝跪下,将护旗兵紧握军旗的手松了开来,并合上了他瞪得大大的满是血丝的眼睛。
楚天河拔出军旗,单手握住,翻身上马,在燕卫团的士兵身前走了一圈。
军旗猎猎作响,上面那只飞燕仿佛要腾空而起,直上九天。
楚天河望着天空中即将落下山的太阳,用嘶哑的声音,对着众人大声喊道,
“今天太阳落山之前,你们当中有很多人会死去。
我的最后一道军令是,如若你们看到我落下马来,不要哀悼,不要停止冲锋。
紧紧跟随军旗,握紧长矛,挥舞刀剑,誓死方休!
日月山河还在,诸位,慢行!”
说完,楚天河举着军旗,向着前方冲去。
燕卫团顿时如同潮水一般,紧紧跟在楚天河身后,向豫州边境泛涌而去,仿佛要吞噬一切!
…………
燕默凝望着远山,残阳如血,一只飞燕被染的通红,划过天际,留下一声哀鸣。
断壁残垣间,到处都是破碎的尸体,断裂的兵戈,唯有一杆军旗牢牢插在城头,笔直地向众人展示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