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密尔顿爵士这次走得干净利落,并不与墨菲指挥官做口舌上的争锋,因为归根结底,他身上没有那种来自军人的骄傲,他只不过是个商人而已。不过,当他上了小船离开旗舰“皇家王子号”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未必有多好受。随着小船渐渐远去,这场海战的情景在汉密尔顿爵士眼中越发显得宏大壮烈,一股铁血争锋的味道,一部史诗般的残酷与无情,慢慢地展现在他的眼前。泰晤士河上到处都是被爆炸的炮弹激起的洁白水柱,无数军舰正在中弹沉没、焚烧崩碎,眼前这一片片烈焰所代表的,是他们英格兰已经落后于人的悲怆和无奈!“上帝啊,请你保佑英格兰吧!”这时的汉密尔顿爵士慢慢低下了头,默默的向主祈祷,而他的心也在随着沸腾般的泰晤士河水,不住地翻搅奔腾……在交战地域下游的几公里处,惊雷号和闪电号两艘布雷舰终于完成了所有布雷任务,退出了布雷区。而在上游远处的威斯敏斯特广场,沈渊手中端着茶盏,还在一声一声数着远征军分舰队舰炮齐射的轰响。第六轮齐射了……舰队火炮没有进入自由射击,这说明英格兰无敌舰队的火炮,始终都没能到达够得着远征军舰队的位置。况且除了分舰队整齐的齐射之外,他也没有听到任何英格兰火炮杂乱的轰鸣!
哼……前有我海军舰炮,后有水雷防线,那支英格兰无敌舰队正在泰晤士河口上逆流而行!他们要能打败小七爷,我就把这个茶杯整个吃下去!沈渊心中暗笑,冷冷地瞥了一眼远处,那紧闭着宫门的威斯敏斯特宫……这时的泰晤士河面上,整个英格兰舰队已经陷入了疯狂。所有大型军舰都在拼命向前进发,想要用自己的庞大的躯体,为后面的队友开拓出一条生路。可是他们虽然堪称英勇,却是越向前接近,越是有一股难言的阴寒从心底翻涌上来。随着舰队向前进发,前方有如滚雷般的火炮齐射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东方舰队的火炮威力巨大,而且极其精准。最开始的两百米他们一冲而过,付出了二三十艘军舰的代价,之后的两百米,他们沿着血路蜿蜒而行,付出了更加沉重的代价,再度向前迈了一步。可是当他们的无敌舰队再往前进,受到的阻力却是越来越大。随着双方接战的距离到了一千米左右,远征军舰队中的火炮越发精准,而他们炮弹的弹道也开始渐渐平直。现在六艘远征军战列舰上的火炮,已经不用像最开始那样,打出一个高抛弹道才能击中敌人的军舰。而是可以在中距离,火炮的三分之二极限射程之内,用更加精确的瞄准打击敌人军舰的吃水线。这些四十二磅炮弹就如同掠海飞行的燕子,每次击中敌舰都会在英格兰军舰宽厚的腹部,开上几个惨烈的大洞。剧烈的爆炸把船板像抛垃圾一样炸飞出去,打得英格兰军舰上的龙骨发出了吱吱呀呀瘆人的巨响。往往一个火炮小组射击出去的十二发炮弹,会接连命中同一艘军舰的侧舷,爆炸形成的巨大的破洞,每一个都比门板还大,让英格兰军舰进水的速度快到难以置信!往往一次齐射之后,这些被击中的英格兰军舰随即就会因为海量的进水,引起船体的剧烈倾侧,之后用千奇百怪的姿势沉入水中。河面上漂浮着大量的船帆和在水中挣扎扑腾的水手,到处都是脆弱的船壳被巨大的水压挤碎时,发出的“咯嘣嘣”巨响。眼看着距离英格兰海军舰舰炮的射程还有一百米,此时双方舰队的距离是……九百米!这时英格兰军舰的损失越发加剧,从高空中看去,几乎远征军舰队的每一次齐射,都会将冲过来的舰队向前冲锋的阵型削去厚厚一层!
在这种情况下,英格兰舰队已经是骑虎难下,从开战至今他们已经将百余艘战舰送到了敌人的炮口上。而且这些沉没的军舰,还都是排列在最前方,是整支英格兰舰队的精华!它们的船体最大,火炮最猛,水手训练也最得力,可是这些让英格兰引以为傲的军舰,在这场海战中却没有任何一场斩获,就被纷纷击沉到了河底。他们最为骄傲的火炮技术和炮手素质,甚至直到现在也没有机会施展!眼看着敌军的射击有条不紊,这时的墨菲指挥官,已经快要被眼前的情形逼疯了。他知道自己只要再向前一步,就能率领英格兰舰队进入射程,到时候自己的无敌舰队千炮齐发,被打得惨不忍睹的就是眼前那六艘敌人的军舰。可是这就是这最后一步,却让他举步维艰,每向前一步英格兰舰队的损伤就会更重,而敌军击沉己方军舰的效率也会升高一大截。在这种情况下,墨菲指挥官已无法后退,他下定了决心,哪怕就是整个舰队只剩下十艘军舰,也要将对方彻底歼灭在泰晤士河上!而在这一刻,随着英格兰无敌舰队的步步紧逼,他们终于接近了那条可以开炮的八百米生死线……就在这时!墨菲指挥官听到了前方的六艘战舰上,忽然鸣响了一声犹如巨兽怒吼般的汽笛声!
只见眼前的六艘战舰,竟然在汽笛声响起的同时,齐刷刷的开始改变姿态。它们巨大的舰艏拨开了泰晤士河水,磅薄的动力甚至在每一艘军舰的右前侧舷水面上,形成了漩涡。这六艘军舰转动身体时,它们的动作出奇的一致,而且有着与它们体型绝不相称的灵巧……当墨菲指挥官看到这一幕时,他已经被眼前的情形吓傻了。他绝不会想到,在远征军舰队的战列舰后方,每支由三台串联式蒸汽机带动的螺旋桨都能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