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船舱的门口,正站着沈渊的义子巴夺,这孩子也在无声的流着眼泪。刘启明曾经带着这个黑人小孩玩耍,巴夺还记得这个笑呵呵的大哥哥。虽然直到现在,巴夺的大明话还是半通不通,但这孩子看到这情形,还是能看懂眼前发生了什么。这是我义父的……结义兄弟!
这一刻,这孩子才终于明白了“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含义。他看着眼前这个神一般的男人,就这样哭泣得像一支受伤濒死的野兽,在小巴夺的心中,也充满了难言的震撼与悲伤!在这一刻,他好像知道了这个男人如此强大的原因,他默默的把这眼前这一幕,牢牢地记在了心里……眼看着沈渊的状态难以恢复,众人等候了一会才上前劝慰……此时已经过了后半夜,用了多久就会迎来决战,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统帅的情绪可万万不能出问题。沈渊谢绝了兄弟们的搀扶,他让赵明舰长找来了一张全新的床单,把化骨龙刘启明的尸体包裹好之后,亲自抱着回到了旗舰武穆号上。旗舰上的气氛也随着沈渊的到来,变得极其凝重,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位统帅,同时也为刘启明的阵亡暗自心痛不已。在这之后,沈渊亲自把刘启明胸前的伤口缝合好,然后给他清洗了身体,重新梳理头发,带好衣冠。刘启明的尸体是不可能带回大明去了,因为海路来回的时间实在是太长。沈渊只好将刘启明的尸首在旗舰上暂时存放,等到有机会再火葬,把他的骨灰带回去。在忙完了这些之后,大家发现沈渊满身满脸的鲜血,正要过来帮助统帅清理衣冠仪容,却被悲痛难忍的沈渊拨到了一旁。在这之后,沈渊就这样愣愣地坐在那里半晌不言,周围的人全部默默地陪在一旁……在沈渊身边的众位兄弟里面,也就只有蓝姐姐有这样的分量,炼心道人有这样的资历,才能过去打断沈渊的悲痛,可是偏偏这个时候,他们两位都不在船上。良久之后,直到东方慢慢泛出了鱼肚白,小七爷正想要说话,却忽然看到沈渊缓缓地抬起了头。此时在指挥舱的窗外,在海天之间的东方,随着慢慢亮起的晨曦,一颗启明星,正闪耀在遥远的天际!沈渊慢慢地站了起来,捡起了包裹刘启明尸体的那张床单,那上面鲜血淋漓,隐约印出了一具躯体的模样,那是刘启明流下的鲜血!沈渊把那张床单平平整整地铺在甲板上,他用手蘸着墨汁,一点一点的把那个躯体的血印轮廓勾勒出来,然后将其它的地方染成一片墨色。之后他抱起这张床单,然后转过脸向着小七爷问道:“……几点了?”“凌晨六点,”小七爷随即答道。“集合舰队!”沈渊下令的声音,带着一股难言的杀气和冷酷!远征军舰队全体集合,各舰呈战列围绕在旗舰的周围。沈渊抱起这面他刚刚做成的旗帜,走出了指挥舱,一直来到了旗舰武穆号的舰艏上,站在了所有舰队官兵的面前。此刻在天际的启明星下,沈渊慢慢展开了这面战旗,一个鲜红的印记和黑沉沉的底色,随即出现在所有舰队成员的面前。英伦的海风寒冷而凛冽,天空布满了铅灰色的阴云。在这片异国海域的天空之下,雄壮的舰队列队整齐,精悍的战士沉默不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统帅沈渊一个人的身上。“这是我兄弟,刘启明的血!”沈渊运足了丹田内力,用内功催发的话语声,瞬间回荡在泰晤士河口的海面上。“事到如今,他们依然在向我们使用阴谋诡计,用卑鄙的伎俩来谋夺我们的战舰,他们只知道贪婪和掠夺,用别人的膏血来养肥自己……这些欧洲强盗!”沈渊用手指着远处伦敦的方向,向着舰队大声说道:“他们不知悔改,毫无人性,所以我才打造了这样一支舰队,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所以世上才需要我们这样的战士!”“刘启明死了,我们也终有一天将会死去,但是不死的是对强权的不屈和反抗,对侵略者暴行的复仇和反击!”“那些侵略者,他们永远不会停手,他们也绝不会停下自己掠夺别人的脚步。要想阻止他们,只有斩断他们的手,让他们知道害怕,让他们懂得恐惧,让他们在疼痛和煎熬中,留下对我们的记忆!”“经过此战之后,我要让他们永远也不能抬起头窥视东方,我要让他们想都不敢再想,如何再去侵略别人!”“现在,升起启明星旗,我要为那些百年来被他们奴役、被他们残杀、被他们掠夺的善良人们报仇!”“我要冲进泰晤士河口,炮击伦敦城,彻底斩断他们殖民的魔爪,打断他们的脊梁,让他们永远匍匐在我们的脚下。”“我要让我们战死的兄弟,在天上不灭的英灵,亲眼看着我如何为他们复仇,看着我们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现在就是决战时刻,谁愿意和我一起,摧毁英格兰?”“我!”当沈渊的话声刚落,一片雄壮的呼喊声,随即在这片海面上响起!四十六艘战舰,五千八百名海军将士,同声应答着统帅沈渊,他们的呼喊声就像瞬间掀起了一阵暴烈的飓风!当启明星棋在旗舰武穆号的桅杆上猎猎飘扬,整支东方远征军舰队开始整装预备出发。十六艘战列舰,十六艘侦查艇,作为突入泰晤士河口的主力分舰队。同时后勤舰队开始撤离附近海面,随时准备支援。”两艘布雷艇转到泰晤士河入海口附近的海岸线上隐藏,预备封堵赶来的英格兰舰队。在沈渊的命令下,主力舰队随即列队,向着泰晤士河口方向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