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家伙,像这样的人沈渊见得可不少,这种不干正经营生的年轻人到哪儿都能遇到。
要是你傻夫夫的啥也不懂,他真能坑得你哭笑不得。可要是你两句话一撂,让他知道你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他这样的人也就不敢再生什么坏心思了。
于是沈渊朝着龙小羽看了一眼,这回小羽哥都不用少爷过手,直接又是一小串二十来个大子儿扔了过去。
“讲个京师笑话听听!”沈渊说得那小伙子一愣,估计他这一辈子都没挣过这么轻松的钱。
就见他一拍大腿站了起来,笑嘻嘻地说道:“看您这么厚道,我说一个怎么行?小的给您讲十个!”
“在咱们京师有个十好笑您知道不?那叫做:‘光禄寺茶汤,太医院药方,神乐观祈禳,武库司刀枪。”
“营缮司作场,养济院衣粮,教坊司婆娘,都察院宪纲,国子监学堂……翰林院文章!’”
他这套话儿就像数来宝一样说出来,大家还真没怎么听明白,沈渊却是撂下了大茶碗,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京师百姓讽刺京师里各个衙门的顺口溜,里头说的是很多衙门都是徒有其表,做事一塌糊涂,满堂都是混事儿的人……基本上就这意思。
这个故事本身倒没什么好笑,关键是这小子挺有意思。沈渊知道他说出这番“十好笑”来,其实是要引起自己的好奇心。
只要自己一问他,俩人再聊上一阵子,他就更有挣钱的机会了。
可沈渊已经听明白了这十好笑里面的内容,又怎么可能没事儿跟他聊什么闲话?
等到这小伙子看到对面的这位少爷不说话,不由得把他急得抓耳挠腮!于是这小伙子索性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
“真不骗您!我歪拉骨庞宝强,在这京城里虽说不上呼风唤雨,可是大事小情儿的咱也都知道个大其概。你不管喜欢什么,咱都能给您找着!”
“您就说您要点什么吧!法书名帖?瓷器古玩?听戏观舞?嗨……翠馆青楼!”
这小子说到青楼的时候还兴奋地一拍大腿,却见沈渊丝毫不动声色。他知道自己是白兴奋了,于是又眉飞色舞地接着说道:
“您是要高丽纸、新安墨、端州砚、四川扇?还是诸般奇巧玩物、各地名吃、楼阁园林、两广契弟、兔儿相公、诸般耍子!小的全都门儿清!
“不管您想来点儿啥,咱都能伺候得舒舒服服!哎呦我的小爷您倒是说句话啊!”
眼前这个小伙子,你别看他口中滔滔不绝,但却在一边说话一边察言观色。这时哪怕是沈少爷眉梢眼角有一点异样的神色,都会被他看出来。
可是他尽管把京师风月从里到外说了个遍,却依然没看到那个外乡年轻人的神色有任何变化,顿时他就急了!
话说这么一个年轻人,他总得爱好点啥吧?可为什么自己无论说什么,他都像石佛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看到这个年轻人气急败坏的样子,沈渊也是心里暗自好笑。
其实,这世上纯粹的好人和坏人都很少,更多的是面前庞宝强这样的人。
如果沈渊是个心里装不下事儿的外乡举子,或者是控制不住内心喜好的有钱子弟。遇到这个歪拉骨庞宝强,被他坑了钱还倒了霉,就是顺理成章。
眼前这个家伙一看就对京城风物水土十分熟悉,要是自己想找什么地方或者打听什么事,像他这样的人倒是可以发挥很大作用。
想到这里,沈渊似笑非笑地向这个小伙子说道:“那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叫这个外号?”
听了这个问题,那个叫庞宝强的小伙子气得一跺脚,却只好万般无奈的回答问题。
自己在这说了半天,可是对眼前这个外乡来的少爷他还是一无所知。现在人家反倒开始盘起自己的海底来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他只好耐住性子愁眉苦脸地说道:“小人从小在牛街那片儿长大,一条街全是杀牛宰羊,卖肉开店的铺子。”
“只因小人小时候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上房揭瓦的事儿干得多了,因此才被街坊送了这么个绰号。”
“在我们那儿,一头牛被宰杀了之后从牛角到骨头,从牛筋到牛皮,从下水到牛头牛蹄,所有的东西都有用,就连牛尾巴上的毛都能用来做刷子。”
“可就是偏偏两只牛角中间有那么一疙瘩肉,不但味道奇怪连狗都不吃,甚至扔到哪里都会被人嫌弃。”
“那块地方就叫歪拉骨……我这个绰号就是这么来的。”
听见他这段话,沈渊旁边几个人都笑了起来,他们还头一次听说牛身上居然有这么个讨厌的部位。
不过这家伙小时候,肯定也是个万人嫌的主儿,不然也不至于得了这么个外号儿!
大家在旁边见着这小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说话贫嘴,眼冒贼光,看来这家伙果然明晃晃是个祸害啊!
这时沈少爷没说话,刚才挨了歪拉骨一脚的那个少年,却从远处带来了四辆马车。
这几辆车说不上有多豪华,却也是结实整洁,拉车的牲口也精神。
沈渊目光一扫,看到那四个赶马车的车夫面相忠厚,不像是什么奸猾之辈。他随即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