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全都在这个盘口上下了注,贴出榜文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他们是发财还是破财。
此外在府衙门外,还有大批的鼓乐手严阵以待,准备等到真像大白的那一刻,立刻就冲向排名前几位的家中,狠狠地赚他一笔赏钱!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把解元、亚元、经魁,亚魁家住哪里全都摸透了,就等着报喜的时候狂奔而去,大家纷纷摩拳擦掌。
所以此刻府衙门外,围拢着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心中个个都是焦急难忍。他们在府衙外挤成一团,渐渐形成了一股乱轰轰的洪流。
此刻这片人潮,正像波涛一般不住涌动,就等着午时放炮张榜的那一刻到来。
……
而这时的二分月楼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常熟来的世家子弟绿袍子柳成林,大眼儿贼成与之、眯缝眼赵于禄正在谈笑风生。
他们都对自己考中乡试很有把握,而且据他们的估计,有很大的可能他们三个人都能挤进前五名。
只要这三位中间有一个高中解元,那沈渊也就没戏了,从此灰头土脸不说,还给他们带来了大笔银子的收益!
到了现在,押沈渊中解元的银子已经直逼六千两的数目,眼看着一会放榜之后,这些银子就要叮咚作响地落入自己的口袋,他们这些人的心中自然也是万分愉快。
这么一兴奋之下,嘴里自然就有点没把门儿的,口气中那股得意洋洋的味道也有些难以掩饰。
“这一回,总算是给咱们受之兄出了一口恶气!”此时的赵于禄眯缝着眼睛,抬起下巴惬意地说道。
他口中所说的受之兄,就是他们的同乡钱谦益,也是这三位的至交好友。
当听到赵于禄这么说之后,柳成林和成与之也笑着点头。
“那个沈渊啊……”此刻的柳成林抚着笔挺的墨绿长袍,好整以暇地说道:“诗词小道,一时取胜,你看把他给狂的!”
“须知这八股时文,才是科举正途!”柳成林撇了撇嘴道:“诗词写得再好又能如何?柳永又能怎样?且去填词!”
“哈哈哈!”说到这里时,楼上的三位一起笑了起来。
刚才这柳成林口中这个典故,其实有不少人都知道,说的是宋代的诗词名家柳永。
就因为柳永平生作词的风格香艳深情,以至于广为天下人所传唱,当时甚至有一句话叫:“凡有井水处,皆唱柳词”。
话说柳永这个人的性格也真是够瞧的,他第一次赴京赶考没考上。于是付之一笑,之后填词道:“富贵岂由人,时会高志须酬。”
然后等了好几年,第二次开科的时候他又没考上,于是又写了一首《鹤冲天》: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志。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晌。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这首发牢骚的词,因为美丽的词句征服了所有人,最后还传到了宫里。
于是又过了三年,柳永再次参加考试时,终于以他出众的才华通过了科举。
可是到了皇帝圈点放榜时,宋仁宗看到柳永的名字,想起了他那首《鹤冲天》,就在旁批注道:
“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且去填词!”于是把柳永的名字勾掉了。
至此之后,原名柳三变的柳永,索性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奉旨填词柳三变”,当然他也从此再和科举无缘。
所以当楼上的三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用柳永的事来做比喻,其实是觉得沈渊或许在诗词歌赋上有两下子,考童子试的时候也能连中三元。
但是到了正式科举,论到八股文章,沈渊却未必能成,因此这番话才惹得这三人一起乐不可支。
……
如今在这二分明月楼上,二楼上除了他们三位,还有那个收赌注的盘口。
这个盘口直到府衙大门那边放炮的声音传来,榜文张贴出去那一刻才会停止下注,在这之前都是可以随便投注的。
虽然明面上这个赌盘和柳成林他们三位无关,但实际上却是他们几个汇同一群有才学、家产丰厚的江南才子筹措起来的。
因此他们三个才到了赌盘这里,准备在府衙发榜之后,享受金榜题名和大笔赢钱的双重快乐。
同时也是为了给常熟钱谦益报仇血恨,从这一点上来说,沈渊只要考不中解元,他们就赢了。
当然从现在的情况而来看,他们的赢面确实很大,也难怪这几位得意洋洋。
二分明月楼上除了他们仨和那个赌盘之外,还有他们身边的一群才子,此时这些人打哈哈凑趣儿,一时之间倒是把二楼上弄得热闹非凡。
可是忽然间,气氛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楼上谈笑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等到柳成林他们一回头,就找到了原因……原来从楼梯口那里,上来了几位绝代佳人!
蓝姑娘带着苏小棠刚刚来到楼上,在她们身后还跟着跳荡山三人组那几个坏蛋,当然他们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们就是抢着最后时刻,下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