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微微侧身,躲过陈姨娘的大礼“我发现这裴府之人怎么都爱往自己身上加罪呢,陈姨娘和这位妹妹如此,裴媛也是如此”
陈姨娘微愣“大小姐?”
“是啊,她知自己母亲病重,宁愿减食也不愿早早出嫁离开母亲,还一味怪罪自己,觉得母亲生病也是她未好生照料的缘故”
裴绣琳抬头刚想要说话“明明就是…”
温卿冷声打断“当今圣上最重孝道,裴媛为母减食也是一片孝心,姨娘和妹妹就不必因劝慰之事在自责了,毕竟姨娘和妹妹身体康健想必无法理解爱子之心与反哺之道。”
陈姨娘暗觉这温大小姐不寻常,这一来二去便把裴媛绝食不孝说成为母减食尽孝。
“温大小姐说的是,我们不过是担心大小姐的身子,毕竟夫人病重,作为女儿得有一副好身体才能在床边日日尽孝啊,可大小姐把自己困在房内也太久了些,怕是夫人也想念的紧”
温卿知陈姨娘故意提及裴媛未出门一事,便严肃道“古语说:喜伤心,怒伤肝,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母女二人本就心怀郁结,各自挂念伤感,频繁见面岂不更要见哭兴悲,徒增烦恼?况且你怎知裴媛未曾探望过?”
“我近日常来拜见大姐姐,从未见大姐姐出门探望过夫人”裴绣琳微扬下巴,一脸自信的望向温卿,她倒想看看温卿还能怎么辩解!
“你没见到就是没有吗?若是悄悄探望又怎能让旁人知晓”
“温大小姐如此红口白牙,那便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陈姨娘摆出一副不愿与之计较的模样。
温卿没有理会陈姨娘的暗讽,只是探身闻了闻“陈姨娘身上好香啊,这桂花香清甜不易散,想必用的是净美坊的脂粉”
陈姨娘掩袖道“妾出身低,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幸得老爷垂怜,前几日才得了这么一盒。”
净美坊的脂粉一盒难求,能买到实属不易,看来裴大人很宠爱这位姨娘。
“陈姨娘是有福气之人,脂粉飘香,花容月貌,可裴媛妹妹和夫人却只能苦药缠身憔悴不堪。适才绣琳妹妹不是说没见过裴媛出门吗?那是因为她都是入夜才偷偷去探望裴夫人,而且会亲自熬药至深夜”温卿上前几步,来到引路小丫鬟身前接着道“刚才为我领路的小丫鬟是裴夫人的贴身婢女,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药味,我想裴夫人久病,这用药、熬药身边的丫鬟难免会沾染些药味,便没做她想,可谁知来到裴媛身前,这药味更重,再加上她手指缝发青,应是被药材熏染的缘故,那颜色至深想必已有许久。”
“这…这怎么可能?”裴绣琳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温卿
温卿抚摸玉镯道“我奉劝姨娘和妹妹一句,与其在这跪着请求大小姐的宽恕,不如多多侍奉在裴夫人床前,为自己浓妆艳抹,日日打扰大小姐尽孝而谢罪”
“虽说我们身份低微,但到底还是裴府的人,还是不劳温大小姐过分操心了。”陈姨娘心中不屑,这温大小姐竟想让她日日侍奉在那老女人床前,做梦!
温卿闻言莞尔一笑“我是不该多嘴的,但卿儿也是好意,若此事传出去,姨娘和妹妹会被当成不敬嫡母,别有心思的阴险狡诈之辈。而裴大人这宠妾灭妻不顾妻子重病,还跑去给妾室买胭脂水粉与姨娘风花雪月的名声可就坐实了!若是被外面的有心之人知道了,那裴大人怕是…”
看着呆愣的两人,温卿面露讥讽“姨娘和妹妹若是没想明白,就在这好好想想吧,卿儿失陪了”说罢转身便回了屋。
温卿看着满桌的瓜子皮有些无奈的问裴媛“你不是绝食吗?这是在做什么?”
“诶呀,这么好看的一出戏没点瓜子怎么行,再说我要是真绝食早就饿死了,我这几天可偷吃了不少点心。”
温卿用手把零星散落榻上的瓜子轻轻拍掉后,坐下道“你可真行,我在外面帮你出头,你自己却在这怡然自得的看戏。”
“我这不是已经让人给你备好茶了吗?”裴媛把已经击好的茶递给温卿道“你也太厉害了,几句话就让她俩消停了,我平时最烦的就是那对母女,满身的心眼,没事还在父亲面前扮柔弱,烦都烦死了,不过你也真神了,从指甲和味道就能知道我去看过母亲,不过我这指甲都不明显了,你还能猜对,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温卿接过茶盏,看着满眼崇拜自己的裴媛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不会真以为我是猜的吧”
“嗯?”
温卿饮了一口茶道“是你母亲身边的婢女在引路时说与我听的,说你孝顺,日日夜里都去给裴夫人熬药,你说你们母女这又是何必呢?”裴夫人早知裴媛熬药一事却没有揭穿想必也是在全了她的孝心和为她日后打算中左右犹豫!
“卿儿我不愿早嫁,无关面子和自由,只因母亲,母亲重病我怎能在这时离她而去,可我母亲一意孤行,我何尝不知她是为我打算,可真要是嫁人了,便会冠以夫姓,到时我便是连为母送葬和守灵都不能了。”
看着眼里噙着泪水的裴媛,温卿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履霜,坚冰至。咱们女子从下生开始就不由自己选择,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呵!弯弯绕绕的规矩多得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