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蓉蹲在水缸中,里头的水,正及她的胸口处,让她燥热的身体感到了一阵清爽。
水缸前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又慢慢远了,她一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
片刻后,房间的方向传来了晏凤珠尖利的愤怒声,紧接着传来几道内侍、宫女的领命声。
不时有脚步声从水缸前经过响起,沈芙蓉的心一直紧绷着,时间久了,她的双腿开始发软发麻。
水缸的内壁光滑黏腻,根本无从借力,沈芙蓉渐渐体力不支,她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的景象也跟着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道极轻的脚步声朝渐渐向她逼近,沈芙蓉的心又猛地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发簪,手心里全是汗。
片刻之后,那道脚步声突然停住了,沈芙蓉很想伸出头看看那人是不是走了,但又担心打草惊蛇,只能一动不动地按捺着一直等。
又过了几秒钟,脚步声再次响起,一步一步地,轻轻地,缓缓地再次向水缸逼近。
等脚步声彻底在水缸前停住了,沈芙蓉拼尽最后全力,猛地举起手中发簪,手腕一翻狠狠向对方刺去。
簪子的尖头直接划伤了来人的手背,来人仿佛不觉得疼般,不仅没有丝毫躲闪,反而温声安抚道:
“别怕,是我。”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沈芙蓉愣愣的抬起头,刚好对上一张如同毒药一般蛊惑人心的俊美脸庞。
是萧天陌!
四目相对地一刹那,沈芙蓉丢掉手中簪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们要害我,我中了药……”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萧天陌的眼神闪过一丝阴鸷,声音沙哑,带着戾气。
看着沈芙蓉缩着身体,满眼泪光的模样,他只觉得心疼不已。
他弯身轻柔地将沈芙蓉从水缸里捞出来,又脱下身上的外袍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双臂紧紧的抱着她:
“别怕,没事了,我马上带你走……”
沈芙蓉强撑着瘫软的身子,紧紧抓着萧天陌的手臂,闻着他身上干净而又温暖的味道,鼻头一阵接一阵的发酸,“好。”
可她的话音未落,便听一道愤怒的女声响起:
“原来是在这里!”
沈芙蓉仓惶转头去看,只见满面怒容的晏凤珠自斜刺里冲了过来,停在了她和萧天陌面前。
晏凤珠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外表看起来温文儒雅,却神情阴沉的男子,想来就是她的驸马萧君彦了。
晏凤珠冰冷中夹杂着仇视的视线,从上到下扫过被萧天陌抱在怀里的沈芙蓉:
“周姑娘不是饮多了酒,歇在房中么,缘何来了这里?”
她说着,视线若有似无的从萧天陌紧紧抱着沈芙蓉的手臂上扫过:
“想不到大公子也来了本宫的公主府,只是大公子为何不去前头赴宴,却是闯入了本宫的后院?如此胆大妄为,难道不怕我父皇怪罪吗?”
沈芙蓉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晏凤珠居然可以佯作不知,还倒打一耙,简直太不要脸了!
而且晏凤珠这番话很是恶毒,更是直指萧天陌是个私闯女眷内宅的登徒子,如若此事传出去,萧天陌的名声就要毁了。
“公主殿下又何必明知故问?”
沈芙蓉不是那种出了事情,只会柔弱地躲在男人背后的女人,当即便目视晏凤珠义正言辞道:
“我为何在这里,我想没有人比大公主更清楚了吧?
大公主命人在你我二人饮下的那壶酒水中下了药,我中了圈套被药倒,如若不是早一步醒来,恐怕等待我的就是名节被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公主殿下,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听沈芙蓉这么说,晏凤珠冷笑了一下,她阴鸷的眼睛盯了沈芙蓉几秒,突然“啪啪啪”地鼓了三下清脆的掌声,用极为冷淡的声音道:
“好一副伶牙俐齿!你讲的故事不错,只可惜这个故事再好,也是有漏洞的。
你说你我二人饮下的那壶酒水中下了药,可为何本宫却好生生地站在这里?
我看分明就是你贪慕虚荣欲勾引驸马,还设下此计谋陷害本宫,借机挑拨本宫与大公子之间的关系!”
这番话,完全是在颠倒黑白,不仅歪曲了事实,还将这一切的过错,全都推在她身上。
这样美的人却心思如此恶毒,沈芙蓉冷冷地盯着晏凤珠,魔鬼原来真有两副嘴脸。
晏凤珠却并未再看她一眼,而是转眸望向萧天陌,满脸焦急地道:
“大公子,这刁钻的丫头是在诬陷本宫,你不能信她的话,此女心狠手辣绝非善类,你莫要被她蒙蔽了!”
沈芙蓉一听,心下一沉,她抬眸看向萧天陌,低声道:“我没有,你可信我?”
萧天陌回视着沈芙蓉澄澈无比的眼眸,对她微微一笑,“我自是信的。”
一旁的晏凤珠见状,禁不住的怒火中烧,眼神里磅礴的杀意像把利剑就要将沈芙蓉刺穿:
“竟然还敢妖言惑人,真是不知死活!来人,将她拿下!好叫人知道,我公主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撒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