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话怎讲?”
沈芙蓉对凤七同样满怀好奇,又想到刚才的事情,“那管事为什么要将你赶下车?”
“此事一言难尽。”
说到方才的遭遇,凤七脸上浮起无数委屈和心酸:
“京城谁人不知那魏小公子不好伺候,不仅性子不好,乖张跋扈,对女子更是没什么耐性,稍不合心意便会翻脸惩戒。
今日去定国公府的本该是玉筝那丫头,结果她暗使了心计,诓了妈妈让我代替她去。
我也是到了之后,见到满腹火气的魏小公子才明白,我这是代人受过...”
沈芙蓉安慰地轻轻拍了拍凤九的肩,口中的话也同样轻柔,落在凤七耳中却震得她心肝儿颤了颤,“要不要我帮你离开春风楼?”
离开春风楼,凤七从未想过。
她垂眸思虑了起来,良久抬头,“多谢沈姑娘好意,可人心莫测,不管是到了哪里,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为了权位、利益、金钱而勾心斗角。
春风楼虽是风尘之地,可我自幼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情况还算熟悉,离开这里,我却不知该到何处去。”
见凤七考虑的清楚,沈芙蓉便也打消了劝其离开的念头。
就她现在这个状况,自己的未来都不知在哪里,又怎么去管别人呢?
只想不到凤七竟然是在青楼长大的。
在她的认知里,落难风尘的女子不是老鸨为了生意,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
就是穷人家不得已,卖了马上快要饿死的子女。
沈芙蓉不禁出声问道:“你的家人呢?”
凤七苦笑一声,“家人?我却是连家都没有的。
我是死人肚子里接生出来的孩子,被人称为阴.生子。
我家里头穷,我娘生我时难产,却请不起郎中,后来直到她都没气儿了,羊水破了,我都没有生出来。
胎儿足月,临盆之即,闻讯赶来帮忙的接生婆说没办法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尸两命,就将我硬从我娘身体里拽了出来……
我娘难产而死,我虽活了下来,却是不吉利的阴.生子,从小不受人待见,我爹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偷偷摸摸跑到离家挺远的江边要将我溺毙。
还好,当时春风楼的鸨母正巧路过看到,给了我爹一两银算是买下了我。
之后,鸨母将我带回了春风楼,将我丢到后院好似遗忘了般,任由我自生自灭。
后院的烧火婆婆看我可怜,就把我抱回了她屋中养。
后来在我大些,烧火婆婆也去世了。
鸨母看我模样虽然尚未长开,但轮廓却还算娇俏,便开始看重培养我。
在鸨母的栽培下,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曲音律也算样样精通。
之后我成了春风楼的头牌,只卖艺不卖身,日子也还过得去。
只是好景不长,后来楼里来了一个名唤玉筝的姑娘。
她原本乃官家小姐,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因家中长辈触怒了龙颜,故才沦落到春风楼。
她貌美端庄,文采更是极为出众,且颇有心计,很快就将我的风头压下,并夺得了花魁之位。”
凤七面色黯然了下,“如今鸨母将她视为摇钱树,对她百般迁就,明知此次我是着了她的道,却也还是让我代她去了定国公府。”
沈芙蓉见不得凤七这一脸的沮丧,不由出口道:
“我来帮你夺花魁怎么样?”
凤七闻言眸光一亮,立刻握住沈芙蓉的手腕,激动地问道:
“沈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有法子能让我夺得花魁?”
她如今已经十四岁,早就到了接客的年纪。
虽凭借养在老鸨跟前的脸面拖到了现在,可老鸨已经多次明示、暗示过她,以后怕是难保清白之身。
如若她能赢得花魁之位,成为众多名流雅士竞相追捧的对象,老鸨必定不会再逼她,她便能坚持卖艺不卖身。
青楼妓馆虽是无数女子不耻的肮脏之地,但也是名利与璀璨共存的地方。
她渴望从这其中找到平衡,寻求属于自己的光明与自由。
沈芙蓉在凤七期盼的双眸下含笑点点头,随后凑在了凤七的耳边,一阵低低的耳语。
沈芙蓉的话,让凤七眼睛一亮。
只是转瞬不知又想到什么,她“咕”的咽了一口口水,面上浮现出一丝古怪,“这...能行吗?万一不成……”
万一不成,她可就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了。
沈芙蓉见凤七急切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好笑地瞥她一眼,“我只是出谋划策,到底要不要试一试,得由你自己来拿主意。”
凤七眼珠子快速的转了转,继而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罢了,机遇与风险历来是并存的,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再不翻身说不定就要替那玉筝当一辈子替罪羊。”
话罢,她又对沈芙蓉“嘻嘻”笑道:
“沈姑娘,不,沈姐姐,妹妹以后能不能结束低眉顺眼、看人脸色的日子,就要寄希望于姐姐身上了。”
沈芙蓉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姐罩着你!姐一定尽力让你扬眉吐气,过上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