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柱颜色不对,这么喜庆的日子,应该将廊柱涂成红色。”
“还有这假山水池,太小了,要扩大一点,不然配不上公主的尊贵身份。”
“还有…”
“还有…”
秦英站在庭院,对着四周一切指指点点,只要是入了他眼睛的东西,都得遭受批评。
“还有那只乌鸦,陈大人,乌鸦临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
陈知山脸上陪着笑,没办法,秦英就是赵千士派来的“媒人”,他和赵如柔的婚事全程由他负责,可不能得罪这人,不然随便找个借口,说不定婚期就会往后推迟了。
“秦大人,还有什么不顺眼,尽管说出来,下官全都换了。”
秦英咂摸着嘴,右手轻抚胡须,眼神闪烁的思考了一会儿后,左手轻抬指向陈知山,悠悠道:“本官看你也挺不顺眼的。”
“…”
陈知山尴尬的笑了一下,眼神止不住的在四周乱瞄。
庭院里好像有口井来着,要不把这个小老头给丢到井里淹死,然后谎称他口渴想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了?
“秦大人真会开玩笑。”
“呵呵...”
秦英失望的笑了笑,随即背负着双手,不咸不淡道:“陈大人,陈府的牌匾也应该换一下,改成驸马府吧。”
“明白。”
“你赶紧收拾一下,等明天早上,我们再一同出发去幽都迎亲,公主他们都一直等着呢。”
秦英说完,也不管陈知山答不答应,就带着人离开了。
陈知山轻呸了一口,转身走进大堂,嘴里还大叫道:“都听到没有,快点把东西都换了,老爷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看见个全新的陈府!”
第二天。
陈知山带着上百人,和秦英他们一起出发去幽都。
其他礼仪礼部和宗正寺都可以代办,唯独这接亲,必须要驸马亲自去,否则就代表不尊重公主,皇族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折他面子。
一路上,秦英和白吉坐在同一顶轿子里,陈知山作为“第三者”,就只能独自坐一顶轿子。
听到耳边时不时传来大笑声,陈知山撇了撇嘴,对这两人的敌意不屑一顾。
京官性格高傲,瞧不起他这种地方官,可偏偏这个地方官做出了傲人的功绩,不仅被封为幽河公,甚至还迎娶了公主,堪称走上了人生巅峰。
到了这个时候,知州这个五品官已经不重要了,在身份的高低上,陈知山早就跻身进了顶级权贵,哪怕各部尚书见到他,都得恭恭敬敬的叫声“陈公爷。”
这也是秦英等人看他不顺眼的原因,他们努力了大半辈子,结果还比不上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世袭罔替,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封赏,可以预计几十年后,陈知山所在的陈家将会成为一个新兴权贵世家,因为幽河公是可以传承下去的,只要陈知山的后代安分守己,没人犯错,那除非大楚亡国,否则陈家就可以一直兴盛下去。
哪怕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国公,一样能逍遥自在。
地方官对这些京官而言,就是乡巴佬,哪怕他再权势滔天,也始终无法融入核心管理层,骐骥不能与罢驴为驷,凤凰不与燕雀为群,这就是心理上的优越感。
对于他们这种心理,陈知山丝毫不在乎,礼部的权利虽然大,可也管不到他,再加上幽河公是正二品,可比礼部尚书的正三品要高两级。
赶路实在无聊,陈知山就掀开帘子,张守珪骑着马跟在左边,两人四目相对,他便点了点头。
四五天后,队伍终于到了越州,江南府知府罗文带着府衙的几个官员亲自在城门口迎接,大家都是官场中人,聊起天来十分程式化,不外乎就是你夸我、我夸你,大家一起甜蜜蜜。
罗文作为一方封疆大吏,说话和做事都滴水不漏,陈知山和秦英之间那尴尬的气氛,愣是被他缓和了不少。
在越州待了两天,队伍再次启程去幽都。
接下来就是渡过长江,渡过长江后,就要一直赶路,因为沿途的城市距离官道都比较远,他们没必要专门去城市里休息。
赶路的过程是枯燥乏味的,没有觥筹交错,没有轻歌曼舞,所有人都只想着快点赶路。
陈知山坐在轿子里,不断打着呵欠,赶路真的很无聊,窄小轿子里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睡觉。
可他越想睡觉,脑子就越清醒。
有时候累了,他想让轿子停下来,好好舒展筋骨,可前面的秦英和白吉都没停下,他也不好意思叫停。
只要晚上的时候,秦英才会主动叫停队伍,所有人安营扎寨。
然后三人很有默契的各自走到一边,做出各种动作活动筋骨,看来这两人的老胳膊老腿,也承受不住长时间的赶路。
于是接下来,赶路的速度又慢了很多,并且每隔半天就休息一阵,枯燥的赶路硬生生被他们变成了旅游观光。
就这样走走停停,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终于赶到了幽都。
望着雄伟的城墙,陈知山呼了口气,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了,第一次成为国公,第二次成为驸马,难怪开国皇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