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一个人支撑,另一个士兵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死死环抱着旗杆,可他咬紧牙关坚持着,不让帅旗倒下。
滋…
旗杆地步在地上摩擦时,发出令人揪心的声音。
一人之力,终究是难以支撑着帅旗。
眼看着帅旗就要倒下,一个受伤的士兵扑上前,死死抵住旗杆,不让它掉下去。
咻!
敌军并未黑喘息的机会,第二轮箭雨接踵而至。
噗!
另一人倒下,临死之前,他环抱着旗杆,缓缓跪在地上,支撑着旗杆。
旗杆又要倒下,第三人接替着继续举起。
即使耳边浮现着敌人声嘶力竭的狂吼,四周是擦肩而过的冰冷箭矢,依旧无人退缩。
一个倒下,另一个接替,旗杆底下的尸体越来越多,每个人在临死之前,都紧紧抓住旗杆,砌成一座牢不可破的肉墙。
连番三轮箭雨落下,帅旗摇摇欲坠,就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倒下。
这时候,他们护的不是帅旗,更是心中不灭的希望。
只要帅旗还在,幽河州就能守下去。
…
城头的厮杀愈发惨烈,不止主城门,东、南、北,三个城门也是异常激烈。
北城门由郝萌镇守,南城门由何开镇守,东城门则是由冯启和葛回二人镇守。
其中北城门的厮杀最惨烈,上千南诏敌军组装好云梯,密密麻麻爬满了城头。
郝萌只领了数百人,哪怕他再厉害,也无力回天,随着越来越多的敌军爬上城头,他只能疲于应对,在生与死之间徘徊。
南城门的敌军数量较少,以何开的实力,勉强能够守住。
东城门敌军数量最少,所以才由身为文官的冯启二人镇守。
最危险的西城门,是全军主力所在,但是平日里负责守城的主将享受过,此刻却不见了身影,只有陈知山一人在城头指挥。
不对,还有他身后那面千疮百孔,但却屹立不倒的帅旗。
它就像众将士的脊梁骨一样,让众人燃起拼死抵抗的火焰。
远处,柯耶奇看着那面依旧迎风招展的旗帜,就像是在嘲讽他的无能,顿时面容狰狞,“冲上城头,把那面旗烧了!”
命令一下,处在中军的传令兵便吹响冲锋号角,敌军更是不顾一切往前冲,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光辉。
守军的抵抗越来越弱,甚至几个垛口处还有敌军爬上来,不过很快又被守军逼了回去。
绝望,迅速吞噬了这座小城。
陈知山也奋斗在前线,今日一战至关重要,是死是活都看今天,他身为主心骨,不能再躲在背后了。
在战鼓边,堆积着数十具尸体,他们垒住旗杆,哪怕旗帜被箭雨射成了布条,却也傲然在风中展露锋芒。
放眼望去,城外满是列好军阵的南诏敌军,一半骑兵,一半步卒,骑兵骚扰掩护,步卒冲锋攻城。
当骑兵舍去战马,独自为战时,依旧是战力惊人的精锐。
城头上的将士越来越少,凭借着数千乌合之众,面对三万南诏骑兵,能够守住九天时间,已经堪称奇迹。
只可惜,能出现奇迹,不可能再有神迹。
冲上城头的敌军越来越多,守军手中大刀都卷刃了,无奈只能将大刀丢在地上,然后用头撞、用牙齿咬,只要能撤退敌军,用什么手段都可以。
更有些人见自己活不下去,就干脆纵身一跃跳下城头,在临死之前还拖了几个敌军同归于尽。
咻!
一支箭矢正中陈知山箭头,疼得他满头冷汗,王庄连忙将他扶到墙角边坐下。
王庄伤的很重,他不懂指挥打仗,就只能听从命令,时刻冲在最前线。
现在他身上被划满了刀痕,鲜血汩汩流出,将陈知山扶到墙角边后,终于无力再站起来。
陈知山偏过头,见守军还在前仆后继近乎送死的守城,眼眶不由红了。
太难了,守军爆发出来的强大意志不止让敌军惊慌,就连陈知山也有些心惊。
这完全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守城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现在守住的,是国家气节。
正如身后那面旗帜,它不能倒。
就在这时,街道附近突然奔出来一群百姓,他们二话不说,急匆匆窜上城头,从地上捡起刀剑,走到即将被破的垛口,奋力杀敌。
陈知山呆了,所有人都呆了。
这些百姓里,有白发苍苍的花甲老人,有正值壮年的中年人,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平常或许会拿切菜的菜刀、收粮的镰刀,可这杀人的刀剑,现在却是第一次拿。
“陈大人,你放心,还有我们呢!”
一个健硕的中年人咧嘴一笑,接着奋不顾身地扑向了城头。
虽死,却从容。
陈知山眼泪终于不争气的落下,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这会儿才是真正的上下齐心,城中仅剩的百姓,不再是被保护的那个。
他们拿起了刀剑,撑起一片天。
陈知山露出笑容,突然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颤栗。
民心所向,可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