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山看了一眼几十位骑士,每个身上都带着血迹,神色萎靡,想必是长途跋涉太累了。
所以他就让众人都先进城休息,走路的时候,不禁问道:“何将军,你们为何不直接去越州,找江南府知府帮忙,反而舍近求远到幽河州?”
何开苦涩一笑,道:“蒙大人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可在半路上,突然遭到袭击,伤亡惨重,追兵一路追杀,我们就只能抄小道,逃亡的路上,蒙大人不小心被追兵砍了一刀,幸好通往幽河州的小道蜿蜒曲折,我们在路上甩开了追兵,顺利逃到了幽河州。”
陈知山皱眉,沉声问道:“追兵知道你们来幽河州吗?”
何开摇了摇头道:“应该不知道吧,那些小道四通八达,通往江南府各州,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来幽河州。”
陈知山道:“那沿途留下的痕迹,你们都抹掉了吗?”
“痕迹?”
何开脸色变了变,懊恼道:“遭了,情况紧急,逃亡的时候忘了清理,那些追兵肯定会发现的。”
陈知山叹了口气道:“没事,追兵应该不敢追到幽河州,你们就先待在这,绝对安全。”
何开道:“好。”
将这些人都安顿好了之后,陈知山又赶紧派出一队斥候,让他们去幽河州外巡逻,要是看到什么可疑人物,就赶紧回来汇报。
然后,陈知山就开始写奏折,把这件事上奏给朝廷。
从何开的话,可以得知此刻剑南府已经落入了赵元享手中,而剑南府和江南府相接壤,下一步他们的目标肯定是江南府。
还是和从前的推测一样,幽河州是唯一的突破口,敌军想要更进一步,肯定会优先选择攻打实力最弱的。
陈知山一共写了两封,一封是奏折,递呈给朝廷,另一封是公文,交给府衙。
写完之后,陈知山瘫软在椅子上,怔怔叹了口气。
齐王造反,恐怕又要经历一场腥风血雨,白莲教作乱时的伤口还未愈合,现在伤疤又被撕开,那该有多血淋淋?
而且伤疤揭开之后,流血的还是百姓啊。
…
陈府前院房间里,蒙放躺在床上,赤裸着上半身,胸口有道半米长的刀伤,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几个白发苍苍的郎中围在床边,急得满头大汗,不知从何处下手。
正在这时候,陈知山走进来,见他们在那里犹豫不决,便将目光放在蒙放身上。
仅看了一眼,他就倒吸了一口气。
这刀砍的位置太刁钻了,从心口斜下去,差不多半米长,就现在的医疗水平,想要存活下来太难了。
“蒙大人伤势如何,能治好吗?”陈知山低声问道。
其中一个郎中苦笑道:“陈大人,把握不大,刚刚小人把了一下脉,此人脉象虚浮,奄奄一息,最关键的是身上伤口太深,虽然没伤及肺腑,可…唉。”
其他几个郎中都沉默不语,显然是认同他的话。
陈知山抿了抿嘴,他在雷州待了几个月,而且和蒙放有着过命的交情,所以两人关系很不错。
他从雷州逃了上千里,才终于到了幽河州,没想到一路的艰辛都度过了,最后却要死在目的地。
沉吟片刻,陈知山道:“动手治吧,是死是活全凭天意,本官不会治你们罪的。”
动手治疗,还有活下来的可能,要是坐视不管的话,就真的死定了,还不如搏一搏,死马当活马医。
几个郎中面面相觑,随即一人咬牙道:“好,既然陈大人吩咐,那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说罢,他们就从药箱里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给蒙放上药。
上完药之后,就着手开始包扎。
“等等!”
陈知山叫住他们,傻眼道:“没了?”
郎中迷茫道:“没了啊,上药之后,就用绷带包扎,剩下就看伤口能否愈合,要是不能的话,就只能准备后事了。”
“…”
陈知山无奈道:“消毒呢?缝合呢?”
众郎中一脸懵逼,完全没听懂他的意思。
陈知山这才想起来,这年头没有消毒和缝合这个说法。
特么怪不得,古人的死亡率会这么高,受伤之后上点药就包扎,这不就是治疗全靠天意吗!
陈知山道:“伤不是这么治疗的,因为伤口会发炎…”
说着,他见几人茫然的样子,也就懒得再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语气道:“这样吧,待本官准备一下,接下去你们就按照本官说的去做。”
“来人啊,快去拿些烈酒,还有针线和铁锅来。”
下人很快就将东西都拿过来,陈知山又让他们在地上架了个铁锅,等水煮沸后,就将针线丢进水里。
郎中们看着他的奇怪举动,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拿针线做什么,干嘛又要用水煮。
都说陈大人思维跳脱,奇思妙想,但这也太跳了吧?
陈知山没理会他们的想法,而是将烈酒拿给他们,道:“用酒擦拭伤口,就不会流脓发炎。”
郎中依旧没懂。
“算了,你们就用酒水冲刷伤口就行了,把伤口里凝固的血给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