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炸毁黔江江堤,这事必须要有人扛着。”
“幽河县县令陈知山,无疑就是这个扛罪的人,所以这次你去幽河县,必须要让陈知山亲口认罪,这样才能将所有罪都让他一个人扛。”
“对了,本官已经安排让你儿子进入州衙任职,你就放心的去吧...”
知州大人的话,如魔咒一般不断回响在王文升的脑海中。
直到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知州说的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奖赏,而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如果这件事出问题的话,那他的家人,都将有生命危险。
不对!
王文升灵光一闪,仔细梳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
炸毁江堤后,知州就一直和他说这件事有多严重,要是不解决的话,那他这个负责水利的通判就得遭殃。
于是才有了之后的事情,他领着黔州军,闯进幽河县衙,把身为县令的陈知山抓进大牢,严刑逼供。
这属于剑走偏锋,成功的话,万事皆休。
一旦失败,他就得抗下所有罪!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哈哈哈!”
肃穆的公堂上,王文升突然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格外凄厉。
原来,自始至终,他才是那个傻子。
炸堤,是解决黔江问题的最好办法,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一定会有个替死鬼。
知州告诉他可以将陈知山作为替死鬼,可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就是炸毁黔江江堤,本身和陈知山没什么关系。
而且炸堤,也不是什么罪。
真正有罪的地方,是炸毁江堤之后,所造成的后果!
黔州安全了,可大水冲下,将会淹没幽河县。
如果整个幽河县都被淹没,那反倒简单,就说幽河县县令玩忽职守,未能加固河堤,导致大水淹没幽河县。
但是陈知山居然临危不乱,选择炸毁幽河河堤,而且还让他误打误撞解决了危机。
这会儿,压力就给到了州衙。
和众人猜测的一样,陈知山果然没有善罢甘休,而且还打算写笺文上书府衙,打算状告他们。
如果这件事不给一个结果,那迟早会爆发出来。
所以,陈知山就是这件事的终点,只要解决他就可以了。
这是王文升一厢情愿的想法,直到现在,他才回过神来。
知州决定的人选,根本就不是陈知山,而是他!
这会儿,他已经没有后路,陈知山在钦差面前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那钦差肯定会调查下去。
这件事,经不起查!
“公堂之上,肃静!”
庄元魁拍了拍惊堂木,目光如电的望着王文升,“王文升,对于河堤一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文升满脸颓废,“回大人,下官认罪。”
“是下官提议,炸毁黔江江堤,把江水引入幽河。”
“也是下官将知州和黔州将军灌醉,从他们那里拿到调兵文书,然后率领近百士兵,将幽河县令陈知山抓进监牢。”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下官的错,下官认罪!”
这么爽快的认罪,反倒是让庄元魁他们都愣住了。
陈知山扭头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把知州和将军灌醉,从他们那里拿到调兵文书?
这番话,骗鬼都不会信。
如果没有这一文一武两位官员的同意,单凭王文升一人,就算拿着调兵文书,也绝对调动不了军队。
没有人相信,但王文升真要这样说的话,也不可能对其严刑逼供。
还能逼供什么?
人家都已经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有罪,再逼供那就是不人道了啊。
“好,既然你认罪,那老夫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庄元奎板着脸,缓缓说道:“黔州通判王文升,私自炸毁江堤,差点造成严重后果,而且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残害官员,情节严重,现在老夫宣判,撤掉王文升黔州通判一职,暂时关押在幽河县大牢,等老夫回去之后,就会派刑部的人过来会审。”
王文升嗫嚅两下嘴唇,知道等刑部的人来了之后,他就彻底完了。
不过,关在幽河县大牢,恐怕少不了一番折磨。
“幽河县县令陈知山何在!”庄元魁大喊。
陈知山立刻道:“下官在。”
“你英勇无畏,拯救数千百姓,同时老夫在幽河县待了一段时间,听了不少关于你的事迹,知道你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所以,老夫在此宣布,将你从九品县令,提为正七品县令,等老夫回去后,会着令让吏部的人写任命书!”
陈知山大喜,“下官,多谢大人!”
“还有你们这些黔州军,竟然敢做出围攻县衙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虽然是有上级命令,但你们也罪不容赦,凡是围攻县衙的人,无论职位,无论贡献,全部解除职务,以儆效尤!”
...
幽河县乱掉的秩序,在钦差庄元魁的强势干预下,算是拨乱反正了。
通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