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口城下,当陈风的天子大纛出现的时候,也击碎了刘备最后一丝幻想。
本就被十万大军围困,如今又加上了十万大军。
小小的夏口城外,竟围了二十万大军……
不要说一个夏口城了,只怕是整个荆州加起来,也打不过这二十万当世之精锐……
刘备站在城墙之上,左右分别是于禁和陈到。
江面上吹拂而来的风卷起他苍白的发丝,看起来说不出的落寞与凄凉。
过了良久,陈到率先开口了:“主公,城头风大,还是回府中暂歇吧。”
刘备自嘲一笑,言道:“我老了么?上个月我还策马沙场,现在就惧怕这小小的……咳咳…咳咳咳……”
话未说完,刘备便激烈的咳嗽起来。
陈到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刘备,于禁也想上前,但是想到自己尴尬的身份,只好作罢。
刘备咳完之后,身体更显佝偻,他看着城外军旗招展,不由得长叹一声。
随后他轻轻推开陈到,重新站定,言道:“陈风出现在这里,就证明曹丕已经落败了,荆州只有我们是独木难支的。你们……都出城投降吧,以你们的能力,在陈风麾下担任将校还是绰绰有余的。”
陈到闻言大骇,连忙跪倒在地,高声呼喊道:“末将之心,日月可鉴。忠臣不侍二主,主公何以说出此言。”
于禁见陈到跪地,本想跟着跪下,但是听到陈到这么一说,他顿时尴尬得僵在了原地。
刘备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的朝着登城步道走去。
于禁看着刘备的背影,眼中光芒连闪,脸色更是出现了不正常的潮红。
从始至终,陈到都没有理会过于禁,在刘备离开的时候,陈到一个招呼也没打,便跟着刘备离开了。
……
是夜,于禁在院子内自斟自饮,他的脸上写满了颓然。
如今夏口城正是用人之时,刘备甚至动用了地牢内的囚犯,却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安排,哪怕是巡城的工作都没有给他……
这已经充分说明了刘备对他的不信任,但是对此他依旧无能为力。事到如今,难道没有人想过,整个城中,最不可能投降陈风的,除了刘备便是他了么……
当年他的背叛,又怎么可能换来陈风的谅解……
就在于禁苦笑之时,府中的老管事小跑着来到了院子中:
“将军,外面有个黑衣人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于禁眸光一闪,现在全城戒严,这个点也是宵禁的时候,各个街道都有巡逻的士卒,谁敢这个时候暗自拜访?
但于禁转念一想,那黑衣人敢如此有恃无恐,要么是隐藏了自己的踪迹,要么……
于禁点了点头,示意老管事将人带来。
过了片刻,黑衣人出现在了于禁面前。
于禁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头也不抬的言道:“子方来此,所为何事?”
糜芳见于禁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也不着恼,只是腆着脸在于禁对面坐了下来。他嘿嘿一笑,言道:“文则兄好兴致啊,都兵临城下了还有心情独饮。”
于禁闻言眉头一蹙,他将目光投向了黑夜中。
糜芳见状,以为于禁在担心什么,于是解释道:“文则兄且放宽心来,今天左近的几个街区都是我负责的,不会有人知道我私下前来找你。”
于禁只是不想回糜芳而已,听糜芳这么说,他知道糜芳是误会了,只是他也懒得解释罢了!
糜芳见于禁一直不理会他,心中也有些着急了,在他看来,于禁在这个时候还能喝得下去酒,肯定是想好了退路了。这种时候,退路又能在哪里?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糜芳也不打算再掩饰什么,他身子向前一叹,低声道:“文则兄与陈……与当今圣上乃是旧识了,想当初文则兄为当今圣上南征北战,也立下了许多汗马功劳。如今……想必圣上也不会为难文则兄吧。”
于禁闻言苦笑连连,正是因为他和陈风并肩作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深知陈风的脾气秉性。自己恐怕这一生都不可能回到北境了……
而这些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觉得陈风还会接纳自己呢?是因为陈风所表现出来的礼贤下士?还是因为自己那些微不足道的功绩……
但是于禁苦笑的样子却让糜芳再度产生了误会,糜芳以为他不好安排自己,于是赶紧报出自己的底牌:“文则兄,我糜家虽然支持了刘备,但是支持刘备的财力也只是动用了糜家的一半而已。如果…我是说如果圣上有需要,我糜家愿意将所有的财货捐出,以表忠诚。”
于禁听了不禁想笑,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了,他会看上你们一个小小的糜家?
钱财?难道你们不知道如今的大汉,最不缺的就是钱财……
糜芳继续言道:“我们在徐州的势力也算是根深蒂固,有了我们糜家的支撑,想必圣上肯定可以更好的掌控徐州的。”
于禁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糜芳,你糜家在徐州再厉害能厉害过陈家?徐州陈家从陈珪到陈登这一代,哪一个不是被陈风收拾得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