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县通往北海城的小道上,青州军三万余众纵向铺开,在狭小的山道上逶迤而行,首尾相隔近三里地。
田豫打量着四下的环境,青州一带已经两月不曾下雨了,草木干燥异常,两边的山林间幽深寂静,让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慌感。
但是此时军队已经行至半途,现在调头回返是绝无可能的,田豫也只能大量洒出斥候,探寻山中每一处角落。
值得庆幸的是,大军即将走出山口,眼看着北海距此不足二十里了,田豫也逐渐放松了警惕。
田豫抹了抹额角的汗水,虽然天气还未入夏,但是顶着这一身铁甲行军,虽然是骑在马背上,但也着实耗费体力。
就在这时,副将骑马来到他的身旁,略带焦虑的道:“大人,斥候队伍已经很久没有回报了。”
田豫眉头一皱,询问道:“多久了?”
副将回道:“已有两刻钟了!”
田豫闻言怒道:“为何这么久都不来与我汇报。”
副将急忙道:“行至山道中段之时,是每刻钟都有回报,这眼看就要出山了,末将以为……”
田豫恼怒的道:“你以为什么?难道不知道军情紧急么?”此时他也忽略了临近山口时,自己的懈怠。
现在的田豫恨不得抽刀劈了眼前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副将,但现在他也知道不是动怒的时候。
他大手一挥,正想阻住大军前行,好严阵以待等待斥候回信。
但他大手抬起的同时,只见山脉两侧不断升起响箭,天空中那一声声爆响,仿佛是敲击在他的心头一般。
随后喊杀声大起,只见山林两侧杀出大量的北军士卒,呼啸着冲向惊慌失措的青州军。
与此同时,犹如长蛇摆开的青州军中后段也燃起了熊熊烈火,火蛇沿着道路两旁干燥的草木迅速蔓延开来。已经开至山口的前军处也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声,显然是有什么大型器械正在倾泻着火力。
田豫惊得是手脚冰凉,他一时间想不通自己是哪里出了错,只能调转马头极力的约束周围混乱不堪的部众。
就在这时,一侧山崖上走出一人,此人一身华服傲然立于山上,观其扮相不像是来打仗的,倒像是来观光的。
只听那人朗声道:“吾乃北军内阁军机大臣,北军右路军都督司马懿也。田国让,汝大势已去,还不下马受伏。”
田豫闻言大怒,手中长枪指向司马懿,怒喝道:“谁给我冲上山去生擒此僚,赏金千两、连升三级。”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田豫身旁的士卒嚎叫着,就扑向司马懿所在的看似没有什么防备的山崖。
司马懿冷笑一声,手指轻指,山坡上顿时冒出大量身着迷彩,头顶草木的北军士卒,他们人人弯弓搭箭,仅是一轮箭雨,田豫身旁的士卒就被射倒大半。喊叫声和求救声此起彼伏,剩下的士卒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转身四散逃亡而去。
田豫手上也中了两箭,他咬紧牙关折断那犹自颤抖的箭羽,就这么抱着膀子跟随着人群仓皇而逃。
而山间的袭杀还在继续着,面对北军早有预谋的伏击阵,措手不及的青州军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首先是前军,面对北军架好的巨型弩床和连续发石机,前军瞬间就被破了防,除了狼奔豕突而走,他们根本无力抵挡。
至于中军方向更是不堪,面对四下燃起的烈火,青州士卒们本就成了惊弓之鸟,再被早已埋伏好的北军士卒一通火箭招待,顿时乱做一团。紧接着,北军的将士快速穿插而上,将青州军截成两段,使其首尾不能相顾,败逃已成定局。
后军方面,青州军的将士有心向前救援,但却被火海阻隔,想要退后,才发现自己背后也燃起了大火。好不容易突出火圈,却发现北军将士早已严阵以待,根本不需要北军突击,几轮箭雨过后,青州军的后军已是大乱。
……
田豫带着残存的将士一路突围,路上根本不敢有半点停歇,一路跑到一处溪流边,悬着的心才稍微安稳下来。
此时臂膀上的剧痛和身上火辣辣的灼伤袭来,让他疼得龇牙咧嘴,好不容易在士卒的帮助下翻身下马,待走到溪水旁,看着自己狼狈的倒影,不由得一阵苦笑。
左右清点了一下人数,跟随自己突围而出的青州将士,竟不足百人,这如何不令人心如死灰。
这时,田豫苦涩的眼眸开始闪过惊惧。
他想到自己行军的每一步,乃至每一个时间段的心态,从选择小路再到临近山口的懈怠,这一切,好似都被人算计在内。但凡有一个环节出现纰漏,北军这场截杀绝对取得不了如此战果。
这一切会是巧合吗?田豫摇了摇头,那个站在山崖上,自信无比的年轻人,显然是将这一切都算计到位了。
“司马懿,竟恐怖如斯……”
田豫呢喃着,眼中的战意早已被层层的无力感消磨殆尽。
……
翌日,田豫一路西行,沿途收拢败军,终于是收拢了三千余败军,随后他思索良久,青州战局已不可为,他只能带着败军退往兖州泰山郡。
而另外一边,司马懿也在打扫着战场,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