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昌,毗邻黄河的一线战场上。
此时青州军大营的气氛颇有几分肃杀之意。
北军已经兵临北海城下的消息,终于在青州军斥候付出惨痛的代价中,传至田豫手中。
他还以为北军还在筹备攻势,他还以为北军大军正在朝着这边逼近。
现在看着面前这些精心布置的防御工事,田豫就感觉像是在看笑话一般。
为了抵御北军再次入侵青州,他研习了好几年的防御体系,他有自信,在这西昌平,凭借着他打造的防御阵,他用四万大军可以拖住北军十万大军至少半年。
而如今……
今日,他已通报三军,放弃西昌平大营,回援北海。将士们都知道离开防备严谨的大营意味着什么,别的不说,那一批批纵横无敌的北军铁骑,就是他们无法抵御的梦魇。
……
是夜,田豫让营中副将宗宝率领五千骑从东边突围,目的便是吸引北军注意。
等到东边喊杀声起时,他便以主力精锐为后军,辎重队为前军,开始快速撤出西昌平。
刚刚撤出十里地,辎重队便遇到了北军强力的阻截,田豫下令大军绕开战场继续前行,自己则是带着五千骑前去救援前军辎重。
当他抵达战场时,辎重队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北军铁骑往来阵中,如入无人之境,见此一幕,田豫心都在淌血。
他急忙挥舞军旗,号角齐鸣,随后身先士卒,率军杀入阵中。
两军厮杀片刻,田豫刚刚挑杀一名北军士卒,就看到一名红甲大汉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国让,别来无恙否?”
田豫定睛看去,正是阔别多年的好友鲜于辅,当年刘虞与公孙瓒还没有兵戎相见之时,他们本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田豫看到故人当面,神情也出现了一丝恍惚,仿佛是在追忆,又仿佛是在缅怀。
鲜于辅见田豫不答,于是继续开口道:“国让,曹操大势已去,北军在青州一共投入了十余万兵力,青州是绝无可能抵御的。镇北王爱惜汝之才华,汝何不弃暗投明?”
田豫闻言,瞬间回过神来,他目光决绝,沉声言道:“当年你我相交,最看重彼此的,便是这忠义二字。如今各为其主,那就该尽忠职守,何以出言相辱!”
鲜于辅闻言,深深的叹了口气,田豫的才华绝对在他之上,不能为主公所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田豫在马背上拱手道:“今日能与鲜于兄再见,豫深感欣慰。弟在此拜别,来日沙场再见,万勿留情。”
言罢,田豫调转马头,率领青州军快速退了回去。辎重队几乎都被点燃,抢救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看着田豫撤退,鲜于辅这才反应过来,这辎重队伍,怕是田豫故意让出来吸引火力的吧。
鲜于辅苦笑着,内心又是一叹。
……
而另外一边,宗宝五千铁骑也是一路东突,田豫安排五千骑东面突围的策略,确实是骗过了北军。
这也导致大量北军将士汇聚在了东边,而阻拦田豫大军撤离的,只有鲜于辅和四千骑士,这也让鲜于辅没有选择正面相抗,而是袭击了辎重队。
宗宝此行是抱着死志而来,一路上,他连续突破了北军三道防线,想要抢在北军合围之前杀出一条血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只是他还是晚了一步,早在他突击第一道防线之时,北军的响箭便已相继升空,随后北军就如同一张大网一般,阻截的阻截,汇聚的汇聚,待宗宝杀出第三条防线,还不等他松一口气。
前方大量北军铁骑已经汇聚完毕,为首的正是北军大将牵招。
宗宝咬了咬牙,脸上也愈发狰狞起来。就算是死,他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他将手中长枪高举,青州铁骑虽然略显慌乱,但也很快安静下来。
随后,两军不约而同的吹响了冲锋号角。
“杀……”
骑军的战争永远是最为震撼的,虽然夜色萦绕,虽然视野有限,但那高亢的喊杀声与惊天动地的厮杀依旧让四野震荡不已。
青州铁骑虽然也算是骑军中的精锐了,但是与北军铁骑相比,还是差距不小的。
标准的投枪过后,北军铁骑便快速的穿插分割,除了第一批迎面相撞的铁骑死伤惨重之外,接下来北军的锋线便更加难以阻挡。
青州铁骑往往冲着冲着,便会发现左右皆是敌军,更有甚者,回过神来时,前后左右皆有长枪朝自己刺来。
牵招也在第一时间锁定了宗宝,他快马杀至,长枪快速探出,宗宝虽然悍不畏死,但是他出枪的速度明显要比牵招慢上一些,这一枪也直接刺在了他的胸口上。
宗宝口吐鲜血,仍旧还想再战,只是身上的气力伴随着血水不断涌出,很快他便视线模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的是青州铁骑成片成片的栽倒。
在北军铁骑的屠刀之下,又有哪支军队敢自称强军。
……
天明时分,牵招与鲜于辅同时率军来到西平昌田豫大营。
两人看着这深达三丈的壕沟,到处遍布的荆棘,也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骇然。
如果田豫在此坚守,北军要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