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黎城,作为辽东属国最大的城邦。
此地罗城周八里,高三丈有余,多以土石铸就。城墙上敌楼环视,城外护城壕沟更是深达三丈五尺。东南西北四座巍峨的角楼高达五丈余,远远望去,就犹如四柄直插天际的宝剑一般,巍峨耸立。
清冷的月光洒在城墙上,微弱的星芒映照着守城老卒那饱经风霜的脸庞。
老卒背靠墙根,嘴里叼着杂草,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对着身旁几个年轻的士卒,吹嘘着他年轻时候的事迹。
“想当年……”
正当老卒吹得兴起,他身旁的一位士卒打断道:“好了马叔,您这事迹都说了几百遍了,您还是说说咱和北军吧…您觉得我们和北军会打起来吗?”
老卒眸光一闪,露出一丝睿智的表情,他将口中的草根往地上一吐,冷声道:“打是迟早地事儿。”
这一句话可点燃了所有人的兴趣,有的人紧张,有的人兴奋,有的人担忧,纷纷问道为何。
老卒抱着臂膀,说道:“你们以为辽西郡那帮子马匪是谁的人?老子跟你们说,那帮子无恶不作的匪徒都是咱辽东王的人。俺家七大姑的婆家的远房侄子,他家隔壁邻居有个不成器的小子,就在辽西为匪,那小子在辽西拿起刀就是匪徒,回乡放下刀就是良民,真他奶奶的……”
“辽东王如果对幽州没有想法,他在辽西郡培养那些马匪作甚?咱迟早是要跟北军打起来的。”
之前那个提问的小卒不无担忧的道:“可是咱辽东王不是刚出兵与北军一同入辽西剿匪么…如果真的打起来,咱和北军……谁能赢啊。”
也有小卒附和道:“才他娘的消停几天,咱辽东就过不得一天安宁的日子?”
老卒摇了摇头,沉声道:“现在辽东王入辽西剿匪,这个叫形势所迫,毕竟那北军实在是太强势了。至于以后打起来谁赢谁输,呵呵,关心这个干啥,咱当兵吃粮,辽东王待俺们也很不错,肯定是打他娘的,北军敢来,非得叫他们脱一层皮不可。”
……
老卒的言论一下子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公孙度这几年在辽东所作,他们都看在眼底,其实对于百姓来说,能够安宁的生活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追求了。
而公孙度对辽东的统治,足以满足百姓们最基本的追求,他们不希望任何外来势力,破坏了属于辽东的安宁。
只是在乱世之中,事与愿违才是这世道该有的样子。
就在老卒与一干年轻士卒就着月色谈天说地之时,城门的骚乱突然大起。
老卒赶忙带头拔刀朝着城门跑去,只见此时城门口一队衣衫褴褛的辽东军正对着守门士卒大打出手,老卒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一根利箭就裹挟着劲风射入了他的胸腔。
老卒只感觉胸口一凉,浑身气力瞬间流逝,身体也缓缓的朝着地面砸去。隐约间,他看到了城门外,星星点点的火光下,那奔腾而来的万千马蹄……
“杀!”
当杀戮成为星空下的主旋律,所有人在战刀之下,都将被一视同仁。无关乎地位,无关乎年龄,无关乎好坏……
老卒所带领的那一批年轻的士卒们,亲眼目睹老卒倒下之后,便愤怒的舞刀赶向城门口。
只是他们的武勇并未给战局多添一丝波澜,顷刻间便淹没在了铁骑的洪流之中。
张郃一马当先,此时他目光冷冽,手中玄铁枪早已被鲜血染红。
按照原定计划,他的任务是截住一切退往昌黎的辽东军。但是昨日成功截杀公孙度之后,他也看到了一丝战机。如果只是截杀之功,那还远远达不到征战辽东的首功,但是如果能拿下昌黎重镇,旁的不说,就城中那堆积如山的粮草与兵械,这个首功,他就当得。
昌黎虽守兵有近万,但是毫无防备之下,再加上北军的突袭,想要拿下昌黎也并非不可能。
果然不出张郃所料,战事从起初扮演溃军赚开城门之后,到骑军一路畅通无阻的杀入城中,可谓一切都在张郃的计划之中。
此时夜已深,街道上除了往来的兵马厮杀之外,百姓们都紧闭户门,等待着次日太阳升起。
张郃一枪刺死一个从小巷中跑出来的昌黎守军,看着那守军虽死依旧怒睁的眸子,张郃心中也升起了一片焦躁。
此时大军已经冲入城中,但守军在经过前期的混乱之后,也慢慢组织起了反扑,并未像乌合之众一般四散奔逃。
如此下去,只怕北军将士就要被拖入巷战之中,届时战马失去了腾挪的空间,只怕战局会愈发不利。
就在张郃苦思良计之时,前方街道上突然杀出一队人马,为首之人正是留守昌黎的公孙度长子公孙康。
公孙康挥舞着大刀,一连斩杀三名北军骑士,气势汹汹的朝着张郃迎面而来。
张郃眼前一亮,如果能够擒杀公孙康,那昌黎必定不战自溃矣,想到此处,张郃不再犹豫,率军迎了上去。
公孙康面色阴沉,看着来将,怒骂道:“父王与骠骑将军有盟约在前,更是发兵剿灭辽西匪患,将军突然发兵袭我城池,是何用意?”
张郃冷笑道:“什么狗屁父王?这辽东王可是朝廷册封?你们父子不臣之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