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县事件已过半月,陈风的队伍也经由渤海郡赶赴幽州易城。
但茂县之事的影响却远未结束。
张骁被下令斩首,一应从者也受到了相应惩罚。
茂县县尉,县丞就地革职,县令林延更是难免其罪,但是看其在职期间,也算尽职尽责,故而免其死罪,发配雁州边疆充军。
河间太守御下不严,官降茂县县令。
张郃也递上了引咎待罚的文书,河内军统帅一职由徐晃接任,张郃官降两级,调至幽州偏远地区剿匪。
这一系列的惩罚不可谓不重,一时间各地官员约束族中子弟,生怕成为第二个张郃。
惩治内容是由沮授制定,在传书给到陈风裁决。
对于这一系列惩处,陈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沮授确实刚正不阿,惩处内容都符合陈风所想。
自入幽州以来,见陈风依旧郁郁寡欢,汲骞挠了挠脑门,言道:“主公可是还在为茂县之事烦心?那一个地方可不能代表各地啊,我们巡视了那么多地方,不也就出了这么一起。”
见陈风不言,汲骞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再者说了,处置了张郃将军,北军所属的士族肯定会更加约束自家子弟,必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度发生,主公宽心便是。”
陈风看了眼太过于想当然的汲骞,叹了口气,言道:“北军以民为本,此事已经关乎到了我军命脉啊。此时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查处一起,不代表可以一劳永逸。谁能保证五年后,十年后,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张骁。”
汲骞还想开口劝慰,但是张嘴却又不知该说啥……
陈风真正担心的,是来自于封建制度所必然滋生的蛀虫。历史上的各个朝代因何灭亡,腐朽不堪只为一己私利的士族门阀在其中都扮演着重要角色。
为何北军发展至今,除了冀州士族反叛之外,陈风从未对士族门阀下过手。因为他知道,现有的士族下去了,自然会有新的士族上来。北军这些新兴的权贵们,甚至包括自己身后的汲骞、赵云。必然在日后都会兴起新的权贵世家。
没有一个崭新的制度去约束,那日后会沦为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且看看汉初时期的开国大臣们,再到现在腐朽不堪的各地士族。从开国重臣沦为推进大汉灭亡的蛀虫,可悲的背后何尝不是必然的循环。
陈风深邃的眼神下,隐藏着已经暗下的决心。推进与限制官僚权贵的制度,已然迫在眉睫。纵使内部出现大范围的矛盾,也在所不惜。
……
战马飞驰,很快,陈风的军队便抵达了易城左近。
韩庸与刘和率领围攻易城的文武众将,出迎十里。
自从军乐台大会之后,韩庸率军出征至今,已有半年多的时间了。
两兄弟见面,自然免不了一阵嘘寒问暖。随后,陈风勉励了一番联军诸将,握着年轻的刘和的手,与他并排而行,一同回返大营。
刘和是刘虞的长子,虽然刘虞在世之时,与陈风相处并不愉快,但是与公孙瓒的杀父之仇相比,这就不值一提了。
对于陈风的礼遇,刘和自然受宠若惊,麾下阎柔、田畴、鲜于银、鲜于辅对陈风更是敬重。
刘和知道此行陈风的目的,对于劝降一事,刘和内心多有不愿,但他也知道大势所趋,能够尽快平定幽州,是北军想看到的,也是大多数幽州官民想看到的。
翌日清晨,陈风亲往易城南面的望城,公孙瓒也率一支骑兵出城相迎。
两军站定,陈风策马而出,看着对面早已不似当年意气风发的白马将军,也忍不住一阵唏嘘。
陈风率先发言道:“自虎牢关一别,已有数载,伯圭将军别来无恙。”
公孙瓒看着一如既往英姿勃发的陈风,在反观自己。心中更是一片凄凄,他苦笑道:“剧阳侯风采依旧,我却已行将就木了。”
陈风叹了口气,言道:“将军说的哪里话,遥想当年幽州一役,若不是将军出手相助,战局如何还不得而知。与君交战,非风所愿。风常思,有朝一日,能够与将军并马草原,驱逐胡虏,让白马之师名垂青史。”
公孙瓒眼神闪烁,早已不修边幅的脸上闪过一丝追忆。他言道:“当年幽州大捷之后,我于帐中听着北军传来的战歌,便知这天下,再无如北军一般雄伟的虎狼之师。一支有信仰的军队,又岂是碌碌诸侯所能相抗。”
他长叹一声,继续言道:“我却听信谗言,与北军争锋。枉送十数万幽州儿郎性命,兵败如斯…如今只求剧阳侯能够退出幽州,瓒向天起誓,此生定为北军马首是瞻,为大汉守好幽州之地。”
陈风闻言,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幽州之地接连云、冀,更有辽东未定。其东北、东南众多胡族林立,必然是未来北军北伐与东征的重镇之地。事已至此,还请伯圭放下幽州,随我回返阴馆。我保证,公孙世家子弟,皆可就读逐鹿学院,如果愿意,皆可按能分配职务。伯圭将军放下易城一隅,你我一起马踏北疆,纵横中原,岂不快哉。”
公孙瓒听到陈风不假思索的拒绝,眸中透着一股黯然…他又是一声长叹,言道:“骠骑将军可否容我三思,明日必定给予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