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黑夜驱散。
港口处,大量的船筏正在靠岸,北军将士在文钦的组织下,围出一条供大军登船的道路。
百姓们就这么围着,没人说话,也没人移动。
他们此时面如死灰,这种前一刻还充满了憧憬与希望,下一刻便被宣判死刑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是什么,但是他们对北军又提不起怪罪之心。
这几个月的守护,粮食的无偿供给,已经给了他们太多太多!如果不是北军突然杀到,这里又有多少人能活着走到长安?就算到了长安,又有多少人能活下去!
当陈风来到港口之时,看着望不着边际的人海,胸中好像被大石堵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策马走在北军最前,百姓们未发一言,北军也寂静一片。只有甲胄碰撞和马蹄得嗒的声音。
突然,人群中一个老人,在身旁孩童的搀扶下缓缓跪倒在地。他以头触地,颤巍巍的道:“恭送北军,恭送骠骑将军。”
周围百姓们也纷纷跪伏下来,齐声道:“恭送北军,恭送骠骑将军。”
越来越多的百姓跪下,这句话由近到远的传播着。
片刻后,孟津港几十万百姓齐声道:“恭送北军,恭送骠骑将军。”
声势之浓,让天地都为之动容。
陈风忽然勒住战马,北军将士也齐齐停下脚步。
贾诩不明所以的看向陈风的背影,只见他缓缓翻身下马。贾诩见状背后一凉,突然想到今天陈风问他的话…他不会是认真的吧……此时的贾诩感到极度不可思议,这陈风当真疯了不成?
陈风缓步走到老人面前,将他搀扶起来。随后摸了摸身旁孩童的脑袋,笑道:“老人家安好!”
老人急忙拱手想要行礼,却被陈风扶住。
陈风摇了摇头道:“不必多礼,船上风大,老人家还要多再加件衣服才行。”
老人闻言一愣,不明白陈风是什么意思,什么船,什么风大,是要带自己登船的意思吗?
而此时陈风已经转身,他走到队伍最前,洪声道:“老人,妇孺先行登船。北军所属,即刻调转,在十里外扎寨。所有没能登船却依旧愿意跟着北军者,收拾行囊准备走陆路北上,北军将一路护送。”
他使出浑身力气,吼出这些话后,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是啊,他所做之事,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不就是为了造福眼前这些汉人么!
就这么舍弃他们走了,就算未来挣得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当自己真的舍了这些人,恐怕日后,为了大业,被自己舍弃的人会越来越多。
他不想,也不愿成为一个枭雄!
这是他与自己的一场心理博弈,就算这个决定最终葬送了自己,那又如何?至少他问心无愧!
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傻,不是担当!陈风自嘲一笑,那就让自己傻一次吧,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心!
……
百姓们闻言,顿时陷入一片狂欢。家里有妇孺,有老人的,都急急忙忙将人带往港口。
沮授此时也闻讯赶了过来,此时整个港口人声鼎沸,他只能用吼的,才能将声音传递出来。
“主公,这是何故?”
陈风哈哈大笑着,他指着身旁着万千百姓,笑得很是痛快。
沮授眸光闪烁,紧皱的眉头也缓缓松开。
他笑道:“既如此,请主公随船回返并州,我留下,只要有一口气在,必带着百姓回到并州。”
陈风摇了摇头,他拍了拍沮授的肩膀道:“汝得随船去往并州,总督后勤之事非汝不可!”
随后他眺望着远方,笑得极为畅快,心中郁结一扫而空:
“我若走了,百姓的心也就散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