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低头啜泣道,“难道谷爷是嫌弃玉兰吗?”
“玉兰姑娘你误会了。”谷雨赶紧解释道,“算起来这事还是你们帮了我,你这样倒是让在下有些无地自容了。”
“谷爷,自从日本人占了苏州,那三井已经来了无数次,要不是您来这苏州,说不定不出两天,三井就要将玉兰强行掳了去。”
“要是跟着那小鬼子,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玉兰抬起泪眼望着谷雨。
“我知道这一走,就再也不会相见,玉兰唯有以身相报。”
谷雨退出了一步,摆手道:“玉兰姑娘,你帮我一个大忙,我又帮还了你,我们就算是两清了,谁也不再欠谁。”
“你要记得,从今天起这苏州城便没有那个唱曲儿的玉兰,你就是一个全新的自己。”
“好好活着,相信会看到云开见日出的那一天的。”
说完,谷雨没有再理会玉兰,抬脚缓缓走了出去。
站在船头的夹板上,望着东流而去的苏州河,落日的余晖映照着水面,泛起斑点金黄的波光。
这景,这山,这水,好一副美丽的花卷。
只是谷雨无心欣赏,甚至神情有些落寞,好像也有些无奈。
都是这狗日的小鬼子。
是夜,兰香楼又传来了一阵剧烈的争吵声,以及瓷器摔碎的声响。
好像,老鸨和玉兰又为这出嫁的事情吵了起来。
岸上好些个看热闹的看客,远远的瞧着位于河中央的兰香楼,也瞧不清船上的情况,最后只好作罢。
夜深,吵闹声渐渐平息,似乎有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知何时,一道火光升起,倒映在苏州河上。
不多时,火越来越大,渐渐将整座兰香楼吞噬。
“着火了,着火了,兰香楼着火了。”
“快,救火啊!”
……
发现兰香楼起火,岸边的行人,周遭香船上都纷纷开始吼了起来。
几条小船疾行在水面,朝着兰香楼救火去了。
可是火势太大,根本没有办法靠近半步,只得看着无情的大火肆掠着。
“你们有看着船上的人跳水吗?”有人问道。
“不知道啊。”
“隔的那么远,这天又这么黑,怎么看得清楚。”
“快,大家赶紧找找水里。”
众人见无法救火,只好寄希望于船上的人能够跳水自救,于是数条小船慌忙的沿着水面开始寻人。
岸边。
谷雨、玉兰、老鸨三人,望着河中燃烧的兰香楼,神色各异。
“赶紧走吧,只要日本人没被赶出苏州,走了就再也别回来。”谷雨催促着两人道。
“谷爷,这可是我一辈子的心血啊!”老鸨痛心道。
“只要人还在,一切都还可以重来。”谷雨安慰了几句,随即又立马沉脸道,“你记住,若是离开之后,再是重操旧业的话,不管你在何处,我谷雨都绝不轻饶。”
老鸨不说话。
经此变故,或许她再也没有那个精力,在别处重新再起一个兰香楼了吧。
“妈妈,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再等下去日本人的巡逻船就要来了。”玉兰也开始拉着老鸨道。
唉!
老鸨深深的谈了一口气,在玉兰的搀扶下,很是不舍的转身而去。
临要上车之前,玉兰停了下来,回身望了望谷雨的背影,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这才决然的上车而去。
于此同时,苏州码头青帮的货船上,中川杏和路方远站在船头之上,远远的望着燃烧中的兰香楼。
“路先生,这是?”中川杏不解的问道。
“中川先生,为了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路方远很是无奈道。
“可…”
中川杏也不是不忍,也不是觉得不妥,而是对玉兰有些念念不忘。
那身段,那嗓音,犹如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这样的一个美人儿就此香消玉殒,他心里怎么也有点舍不得。
“中川先生,为了不让三井将军知道昨晚的事情,兰香楼就必须毁掉,玉兰和老鸨也必须死。”
“只有把一切都烧掉,三井将军才没有办法追查此事,你的事他才永远不会知道。”路方远解释道。
“当然还有一点也请中川记住,以免到时我们自己说话露了马脚。昨晚酒至深夜,你是我从兰香楼背回来的,其他一切什么都不知道。”
“路先生,你和谷先生的这份情,我中川杏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