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魇的脸上浮现出了狂喜,双眸中泪水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此时看到那小木人鲜活的样子,那木头的脸上肖像师兄的模样,反而一步都不敢往前走。
他在怕,他怕师兄恨他,怕师兄不愿意见到他,更怕师兄不愿意活过来。
宴温放下了鬼笛,看着眼前的小木人,“这么多年来你跟着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那小木人尚且口不能言,只是点了点头,他的残魄本留在了这小木人里。
阿魇的泪水和这些年来护着这村民的举动,他都知道。
宴温看向了下方那战战兢兢的少年,“你恨他吗?”
小木人摇了摇头,怨过,悲伤过,但从未恨过,是他做的不好,没有说清楚,也是他没有及时发现蛟龙的咒石。
“那且去吧。”
小木人对着宴温一揖到底,小胳膊小腿地轻轻一跃,朝着阿魇跃了过去。
阿魇双眸骤亮,古夭收回了拦在了阿魇身前的烧火棍,让开了路。
阿魇见那小木人在半空中仿佛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般突然停滞了一下,就要向下坠去。
脸色微变,身形一动冲了过去,给小木人做了个人肉垫子,将小木人紧紧护在了手心。
见小木人无碍,这才缓缓站了起来,看着手心里鲜活的小木人,那缩小版的清风。
“师兄,你.......”
清风摇了摇头,蹲了下来,短短的小手在阿魇的手心轻轻画着。
“不......恨,我......回......来......了。”
阿魇一怔,两只手小心地将小木人抬了起来,与自己的双眼齐高,“师兄,我错了。”
清风伸出了双手,在那宽大的手心里转了一圈,将阿魇的食指抱在了怀里。
阿魇一笑,想起了小时候,他做错了事情,去跟师兄道歉的时候,师兄原谅了他,就会伸出食指,和他的食指轻点。
“往后,我们便在一起,永不分开,”阿魇轻轻一笑,将小木人紧紧护在了手心。
看向了已经从高台上走了下来的少年,双手微举,一揖下去,“多谢尊主。”
阿魇伸手在心门一按,一盏闪耀着银色光芒的青铜提灯出现在了手中,“生死灯,双手奉上。”
又往自己的额头一点,一滴透明的水滴溢出,轻轻飘香了宴温的面前,“我们师兄弟二人本就是木之灵,今日便将木之水赠予尊主。”
宴温毫不犹豫将木之水扔到了古夭的手里,“夭夭收着,师兄没用。”
夭夭毫不客气,将木之水收了起来,想了想,灵泉水里面有浓郁的生命力,对清风的木之身应该也有帮助。
手中一翻,翻了个小玉瓶出来,递给了阿魇,“这是灵液,你每日可以给清风滴上一滴,对他或许有力。”
阿魇面上又是一喜,恭恭敬敬对着二人一揖下去,“多谢二位,往后若是有用得上阿魇的地方,木之水可以召唤我。”
古夭毫不客气地挥了挥手,“不必客气,往后可切记要与人为善,远离魔族吧。”
宴温看了一眼被阿魇护在了手中的小木人,说道:“他的魂魄还未彻底凝实,我师妹给的灵液他可以用,有助于化身,但伤得太深,恐要费上不少时日。”
阿魇听到最后,脸上布满了愧疚,低下了头去。
突然觉得手心中一痒,将手抬了起来,只见那手中的小木人冲着他摇了摇头,又转过身去,冲着那二人做了个揖。
“不必客气,就此别过,”宴温小心地将生死灯收了起来,幸好他修炼的是阴煞之气,便将生死灯用阴煞之气包裹起来,掩盖了魔器的气息。
几人道别之后,便分道扬镳了。
古夭一边走,一边疑惑地一会就看一下一会就看一下漫不经心地走在了身侧的二师兄。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师兄为何这次帮人帮的这般积极,难道真的就是为了那生死灯。
只是她第一次看到二师兄为了自己的血来做引。
“小丫头,看什么?”宴温轻轻一笑,桃花眼一挑,看了过去。
“二师兄,你为何这次这般热心?”古夭这么想,便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宴温仿佛受伤了一般睁大了一双桃花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古夭,“好个没良心的小丫头,在你的眼里,二师兄就是冷心冷情的人吗?”
“呃,”古夭脑袋一缩,“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二师兄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宴温鬼笛一转,继续向前走去,“世上的感情本就不易,若是有误会,解开便是了,最难过的不过就是生死离别,和自己动手杀了自己最在乎的人,或许是最深爱的人。”
宴温的眸底轻轻闪过了悲伤,当初,他的小绫罗,是不是也那么难过过。
他想到了花离那家伙说过,绫罗,从未放过她自己。
那桃花醉的味道,又是调了多久,那桃花醉的年份,得有近万年了吧。
幸好,他还活着,幸好,他见到了他爱的人。
阿魇和清风不过也是因为误会而生死分别,那么刚好,他们身上有他要的东西。
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