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琢听到了沈容玉探开草叶的声音, 簌簌轻响,动作轻柔。
她拢上自己的掌心,引水诀收回, 掌心伤口最后一丝血色消失。
午后阳光透过溪边稀疏的树叶,在溪上洒下斑驳日光,将溪水照得清透,连水中的石子与小小游鱼都看得一清二楚。
季青琢蹲在溪边,衣裙曳地,落在卵石上,裙摆蜷缩着,有了些褶皱。
她回过头来,看着沈容玉,莫名的竟有些心虚。
季青琢将自己握着的掌心收了回来, 藏在袖中, 唤了一声沈容玉:“小玉师兄。”
沈容玉今日似乎留在白水岛中没有出去, 衣着没有平时正式,除里衣外,只着一身外袍,腰间一枚昙花形状的银扣, 松松挽着系带,腰间葬雪剑轻盈挂着, 整个人姿态闲适。
他望着季青琢, 目光留在她拢起的手上, 早已敏锐地闻到了血气。
季青琢又受伤了,他如此想道。
他并未说话, 季青琢也不会主动开腔, 她攥着自己的袖子, 站起身来,堆在腰间的裙摆落了下来。
因为是上御兽课,免不了要碰到些灰尘,所以季青琢今日没有穿那日沈容玉与她在市集上买回的漂亮衣裳,她穿了自己从山下带来的凡人衣物,因此玄霜兽今日在课上才如此轻易地用尾巴划破了她的衣裙。
她今日的裙裳是灰色的,被玄霜兽的尾巴划拉了一道大口子,倒不影响穿着,只是看起来有些狼狈。
“怎么了?”许久,沈容玉才开口问。
“没。”季青琢回答,她低头在荷包里摸了摸,把自己给又又准备的食物拿出来。
“手。”沈容玉对她说。
季青琢其实不是那么听话,她把自己的手藏了起来,对沈容玉说道:“手在做别的。”
沈容玉低眸看她的裙子,被划破的外裙那处,里层的布料露了出来,被划破的边缘锐利,一看便知是谁的杰作。
“玄霜兽脾气是不太好,但你那只应当很喜欢你。”沈容玉说,他又问季青琢道,“在这里做什么,总不可能是在喝水吧?”
季青琢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还要去喂又又。”
掌心的擦伤很快就好,她不想沈容玉过来帮她疗伤,她后来了解到,沈容玉之前给她用的药很珍贵,她这小伤根本不需要。
沈容玉拉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翻过来,掌心擦伤了不少,有一道道细细的血痕。
“摔倒了?”他自袖间取出药瓶,洒了些许在她的伤处,轻轻抹开了。
“嗯。”冰冷的药水沁在伤口处,很疼,季青琢的手指屈起,她小声应道。
“若是合不来,就换一只。”沈容玉的指腹按着她的掌心说。
季青琢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不要它,就没人要它了。”
其实,高傲的冰霜根本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在御兽课上那些弟子挑选灵兽的时候,虽然它的能力最强,身材也最高大,但是它看起来并不好相处,所以也并没有别的弟子选择它。
“它撞你几次了。”沈容玉说,他倒是觉得他买的那只更乖巧些。
“嗯。”洒完伤药,季青琢收回手,又闷闷应了声。
她并没有很不开心,但情绪不是十分高昂,只默不作声,跟着沈容玉回去。
即将走入他的院子时候,沈容玉的脚步停了下来,季青琢闷着头走,撞到了他的背上。
季青琢嗅到了他身上熟悉的香气,她深吸了一口气,退开去。
“琢琢,我可没有义务逗你开心。”沈容玉对她说。
这句话,就连季青琢的系统都认同,季青琢身为攻略他的任务者,没有任何理由在沈容玉面前摆出一副闷闷不乐的姿态。
——还是为了一只御兽课上的灵兽。
“嗯。”季青琢还是如此应答,她的长睫微垂,精神并没有振奋起来。
她很喜欢冰霜,但是她不得不这样,因为她没有饲养它的可能。
面对这样的季青琢,就连沈容玉也无可奈何了,她就是这样倔,不卖笑不卖乖,旁人如何都与她无关。
季青琢对沈容玉说:“小玉师兄,对不起。”
这句话说得疏离,但她真心实意地感到抱歉,她在御兽课上让一只对她很友好的灵兽伤心了。
本来就没什么人或者兽对她友好了,所以她总归是有些怅然。
沈容玉看着她的眼睛,她的视线是失焦的,眼中并无他的身影,她望向别处,似乎放空了自己。
季青琢几乎从未与他对视过,她的视线落在他的下颌线上、耳侧、脖颈、肩上、腰际,但就是从未正眼看过他。
“喂又又。”季青琢说,她今日从瞿廷长老那里又了解到玄霜兽还吃雪露草,带了一些回来,给又又换换口味。
推开院门,又又扑了过来,季青琢将雪露草细细掰开,慢慢喂给它吃。
沈容玉半靠在院中的竹榻上,支着下巴看着她。
季青琢照顾又又很耐心,但她手脚慢,往往还没把雪露草给整理好,又又就扑上来继续吃了。
手忙脚乱喂完,她扭过头来,看向了沈容玉:“小玉师兄,修炼吗?”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