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心善,但这人哪,有的时候还是需要为自己考虑一下的。”沈琨说着一笑,这笑容有些苦涩,“暴乱匪患也好,压迫起义也罢,赫连易可管不了这么多,只要对他构成波澜,就得以死谢罪。”
阿棠刚拿起糕点的手微微愣了一下,她看着沈琨,眼前这个人好像已不再是初见时穿着袍子的小白书生相了,此时的他着着褐色粗布衣衫,更像是个隐藏在人群中的冷血杀手。
“叔,关于这化夷山的暴乱,赫连易并没有要求小棠棠用什么手段,只要摆平不生动乱不就好了。”赵楠寻吃着饼说着,然后把另一半饼递到了阿棠手里。
沈琨没有说话,咬了一口饼,默默咀嚼着。赵楠寻将水壶拿给了两人,唠家常似的说,“大门外有口水井,井里有水,我查看了没问题,而且马喝了也没事,我就把水壶给灌满了。”
大家默不作声地喝水、吃饼、烤火,该休息了,沈琨开了口。
“叔已经老了,你们年轻人想怎么做叔也拦不住,但是叔希望你们把这件事做的漂亮些。”
阿棠轻轻“嗯”了一声,赵楠寻看了看阿棠,然后笑着道,“叔,您就擎好吧!”
夜慢慢深入,三人都歇息了。
阿棠与赵楠寻靠在墙上,都抱着剑,沈琨依旧倚在柱子上。
对于化夷山的暴乱,三人原定计划非常简单粗暴,大概就是先引出主头,然后将其擒获,再收拾其余散匪,最后将主头首级献给赫连易。
但一路上的流离百姓让阿棠有所触动,经过打听也对化夷山匪患有了些许了解,这些了解不似他们所获取的消息那般。
如果说阿棠获取的关于化夷山的消息是那些起义人现时的暴动反抗强健和仇恨,那么一路上从平民百姓口中而来的那些许了解便是关于那些人成为现时这般的原因。
对此,阿棠并不想将利剑指向这些人。
平乐城,皇宫里。
早朝时间已到了良久,但迟迟不见源皇上朝,众大臣在殿下等候着,窃窃私语着,甚至几方揶揄着,一片混乱。
付嘉修和两个朝臣踏入殿中,众人见了立刻低调了不少,付嘉修身侧的那两个朝臣与付嘉修交换了眼神后便入了列去。
“皇上心系化夷山暴乱事宜,被耽搁住了,望诸位先等候片刻。”付嘉修说着转过身过去,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初阳洒落,甲胄在温和的光里闪耀,他眉头微展,头也不回的平静开口,“对于‘攘锄奸凶’这四个字,不知大源朝的忠臣栋梁们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说着,这个被刚从城郊校场匆匆请来的大将军扬长而去。
来到源皇寝殿外,付嘉修就被从屋子里传出来的酒气熏的止住了步子。
这时正巧屋里的一个宫女跌撞着出了门来,头发披散衣衫不整的,惆怅失神的目光与付嘉修撞了个正着,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裳,狼狈不堪地跑开了。
守着寝殿的侍卫除了给付嘉修行礼外,一直都低着头,不敢与付嘉修对视。
站了良久,付嘉修这才走近门去,对着里面开口,“皇上,该上朝了。”
殿里并没有任何动静,付嘉修抬起手来推门而入。
肉眼可见的一片狼藉,越过层层屏风纱帐,衣不蔽体的源皇赫连易被酒壶围着睡得醉生梦死,不但如此,他的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宫女,那宫女在低声啜泣着,一只胳膊被赫连易压在身子底下,动不了,也走不开。
付嘉修看到这副场景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诧异,他转过身去,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之后,付嘉修从床上拿下来了被子,别过脸去,轻轻盖在了地上无助的宫女身上,然后带上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