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昭的话,顿时让杨业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入城的时候,杨业就已经发现了,进城的宋军,军纪严明,对城中百姓军民,秋毫无犯。
而城中的百姓,虽然有些紧张惶恐不安,但更多的,却还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忐忑不安的背后,更多的却还是笑容和期待!
投降了,不用打仗了,那么,他们家里那些被强征入伍,征发上城戍守的子侄,亲人,也就能回家,跟家人团聚了吧?
对于城中百姓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见杨业无言以对,赵德昭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道:
“杨公,小可早就说过,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自唐末以来,天下纷争,战乱不休,已历六十余年!”
“天下万民,真的已经受够了战乱之苦,流离之痛!”
“如今,天下混一,万民安居,正是民心所向,大势所趋,岂是人力所能逆转的?”
“北汉大宋,本就一国,同族同宗,同为华夏子民,炎黄后裔,又何必因为人为的割裂,而分为北汉大宋呢?”
“大宋混一天下,宋汉和平统一,百姓少了战乱之苦,流离之痛,少了家破人亡,少了许多悲欢离合,这难道不是天下之幸,百姓之福吗?”
说到这里,赵德昭微微停顿了一下,却又高声责问道:
“你可知,你那诈降之计,拙劣百出,明眼人一眼便能识破,官家为何却不戳穿于你?”
“你可知,太原城外,便是汾水!”
“宋军若是引水灌城,太原又能坚守几日?”
“只因官家仁慈,爱才惜才,怜惜百姓,不忍见太原数十万军民,为汾水所淹罢了!”
说着,又停顿了一下,赵德昭放缓了一些语气,说道:
“不怕你生气,在我看来,在这一点上,汉主远比你明智多了!”
“你要保的,到底是汉主,还是汉国万民?”
“阖城百姓,玉石俱焚,难道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这几句话一出,掷地有声,杨业就更是无话可说了!
正茫然不知所措之时,楼下却又一路小跑,跑上来一个亲军校尉,看到赵德昭时,还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旋即上前,朝赵德昭拱手行礼,叫道:
“军指。”
赵德昭瞧了那个亲军校尉一眼,却是何承矩,不由得微微点头,抱拳回礼,叫了一声:“何校尉。”
何承矩微微还礼,然后走到杨业近前,行礼说道:
“节帅,官家谕旨,太原城降,杨氏功不可没,特命节帅,携夫人、公子,御前觐见。”
杨业微微愣了一下,急忙回礼说道:
“有劳校尉了,烦请校尉,回禀官家,罪臣,罪臣这就携妻儿,前去觐见。”
何承矩微微点头,旋即又朝赵德昭拱手一礼,说道:
“军使,军使养病数日,官家甚是挂念。”
“如今军使既已痊愈,便请军使,一同前去吧。”
听了何承矩的话,杨业和佘赛花等人,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
一个军指挥使,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养病’数日,竟然连大宋官家都‘甚是挂念’,这军指挥使,未免也太牛逼了吧?
只有杨八妹,听到赵德昭也能一起陛见,觐见大宋官家,脸上却是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赵大只身涉险,深入虎穴,说得汉国国主,纳土归降,居功至伟!
平定北汉,赵大当属头功!
大宋官家,也应该见见他吧?
听了何承矩的话,赵德昭也急忙笑着拱手说道:
“因小可之事,让官家挂念,小可理应,陛见请罪。”
“有劳校尉带路了。”
何承矩没有多说什么,朝赵德昭微微拱手后,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
“节帅,军指,请!”
“杨夫人,杨公子,请!”
下了得意楼,出门便是一队侍卫亲军,静立于得意楼两旁。
等赵德昭、杨业等人全都翻身上马后,何承矩也才翻身上马,带着那队禁军,护送着赵德昭、杨业等人,浩浩荡荡,往晋阳宫方向行去。
太原大势已定,赵匡胤的御驾,也已经入城,现在已经进了晋阳宫。
晋阳皇宫,如今便已经成了赵匡胤的临时行宫,驻跸之处!
很快,何承矩便带着赵德昭、杨业等人,进了晋阳宫,到了勤政阁。
时隔一日(数日),故地重游,赵德昭和杨业,心中竟然全都升起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来。
昨日夜里,入宫之时,宫中还尽是汉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如今,不过一日,再次入宫时,宫中守卫,却已经全部换成了宋军,就连宫中飘扬的大纛旌旗,也都已经换上了大大的“宋”字旗和“赵”字旗!
大宋官家,自己的便宜老子,已经成了这座北汉皇宫的主人!
很快,一行人便已经来到了勤政阁外。
昨日,勤政阁还是汉主刘继元的地盘,高坐于御座之上,俯视群臣。
而现在,宾主易位,御座之上,大马金刀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