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八妹的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憋了好一会儿,才嘟着嘴说道:
“父兄皆在军中,府中只有女流,何来的英雄?”
停顿了一下,杨八妹又说道:
“再说了,你是敌国奸细,母亲为了汉室江山,将你拘禁,又有何不可?”
“拘禁小可事小,怕只怕,小姐今生,再无与父兄相见之日了!”
赵德昭故意叹息了一声,说道。
“你……”
“你这人,何苦说这些话来吓唬人家?”
“真以为人家是吓大的么?”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杨八妹才又说道:
“我问你,我父亲真的降了大宋了么?”
说着,不等赵德昭回答,杨八妹便又说道:
“你需老实回答,不得哄骗于我!”
赵德昭瞧着杨八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事到如今,你觉得,杨公真降假降,还有意义么?”
“真降如何,假降又如何?”
“我能来杨府,难道就不会有人去郭府王府,去晋阳宫中?”
“三人成虎,你总应该听说过吧?”
“说的人多了,你觉得,汉主是信呢,还是不信呢?”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赵德昭才又接着说道:
“我听说,不久之前,汉主才褫夺了杨公的军权吧?”
“若非宋军围城,你觉得,杨公还能官复原职吗?”
听了赵德昭的话,杨八妹脸色不由得又猛地变了一下。
赵德昭说的,全是事实!
宋国大军没来之前,汉主对她父亲,可是猜忌防备,多于信任!
甚至于,汉主还借团柏谷退兵之事,直接褫夺了父亲的军权!
若非宋军兵临城下,父亲现在恐怕,还在军中戴罪立功呢!
微微变了变色,杨八妹这才又瞧着赵德昭,迟疑着说道:
“你,你可有法子,救我全家人之性命?”
“有!”
赵德昭肯定地说道。
“什么法子?”杨八妹急声问道。
“反出太原!”
赵德昭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了赵德昭的话,杨八妹脸色不由得又变了变,嘴巴张了好几下,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来。
过了好一会儿,杨八妹才又说道:
“除此,再无别的法子了么?”
赵德昭盯着杨八妹,瞧了几秒钟,然后才又说道:
“没了。”
停顿了一下,赵德昭才又接着说道:
“宋国势大,十分天下,已得其七,汉国不过一撮尔小国,以区区数万老弱残旅,妄图抗拒大宋百万精兵,不过以卵击石,有目之人,皆知其不可为也!”
“汉国所恃,唯地势与辽人也!”
“如今,宋军已兵临城下,围困太原,汉国已失地势,辽人又远在天边,远水解不了近渴,难以指望!”
“若非如此,杨公又何须以身犯险,以诈降之计,亲赴宋营呢?”
听了赵德昭的话,杨八妹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旋即冷哼了一声,冷声说道:
“那也未必!”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辽国的特使,前日就已经进了太原城,现在就在晋阳宫中住着!”
听了杨八妹的话,赵德昭不由得也愣了一下,旋即便又轻笑着说道: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区区一两个辽人,已经没法改变任何现状了!”
“大宋此次北伐,势在必得!”
“城外围城的宋军,只不过是北上大军的一部分而已!”
“何继筠、韩重赟、郭延义率领的河北禁军,早已北上,阻击辽人!”
“且不说辽人能否破了何韩诸军,便是能够南下,抵达太原,等辽人到了太原城外时,太原城里,怕是早就已经插上大宋的旌旗了!”
说到这里,赵德昭又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
“锦上添花,怎如雪中送炭?”
“官家仁德,不忍见太原阖城十数万百姓与城俱毁,故而还未下令,全力攻城。”
“此时,若是有人肯打开城门,放宋军入城,于大宋官家而言,却如雪中送炭一般!”
“宋军少了攻城之艰,阖城百姓,也能免了刀兵之祸!”
“此乃莫大之功!”
“凭此功劳,莫说是一节度使了,便是国公郡王,亦非奢望!”
“封妻荫子,恩及子孙,岂不快哉?”
听了赵德昭的话,杨八妹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深深地瞧了赵德昭一眼,然后才又说道:
“母亲说你有张苏之才,此言果然不假!”
说完,杨八妹直接便又离开了柴房,柴房的门重又关了起来。
等杨八妹离开后,王承安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羞愧地低着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他是御前亲军出身,又是武德司的察子,更是赵德昭的亲卫,不曾想却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片子,一招便摔了一个跟头,连爬都爬不起来,这让他很是感觉有些没面子。
赵德昭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却又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