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外站了一夜?”
行辕里,正拿着从团柏谷发回来的捷报看着的赵匡胤,听了武德司探子的禀报后,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抬头瞧着眼前的探子,沉声问道。
“是的官家。”
探子躬身说道。
赵匡胤再次皱了皱眉,抬头瞧了一眼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过了几个呼吸后,才又说道:
“他身子可还好?”
“出京之前,他才生了一场大病,如今却又……”
“淋了这一场雨,他那身子,可还受得了?”
说到这里,赵匡胤旋即便又大声叫道:
“御医,御医!”
很快,一个随军的翰林医官,便急急忙忙地从行辕外面小跑了进来,跑到赵匡胤身边,行礼说道:
“微臣张德贵拜见官家,官家万岁万岁……”
不等张德贵说完,赵匡胤便放下密报,起身说道:
“张卿平身,平身。”
“谢官家。”
张德贵起身后,却又躬身拱手说道:
“官家,微臣斗胆,给官家请脉……”
话还没说完,却又被赵匡胤给打断了,说道:
“不是朕,朕好得很,不需要你请脉。”
“嗯,是雄武军……和骁雄军。”
本来,赵匡胤是想要让张德贵,直切去雄武军第一营,给赵德昭瞧瞧脉的。
可话说到嘴边时,赵匡胤却猛地想起,赵德昭现在化名赵大,入第一营担任指挥,只是军中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指挥使了。
军中如他这样的指挥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若是专门派了个御医,去给一个小小的指挥使瞧病,那岂不是太引人注目了?
赵匡胤也知道,纸包不住火,皇子入军这个消息,早晚会传遍全军的。
但是,能瞒一天是一天。
赵匡胤派赵德昭去做指挥使,本就是为了锻炼他,一旦他皇子的身份暴露,全军上下,又还有谁敢让他涉险?
不怕掉脑袋,抄家灭族么?
一旦赵德昭皇子的身份暴露,他想要想现在这样,跟第一营的军卒,同吃同睡,恐怕就没那个可能了!
想要赢得全军将士诚心诚意的拥戴,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赵德昭毕竟还是太年幼了点,现在也才不过十八岁而已!
而军中那些统兵大将,哪一个不是跟着赵匡胤一起出生入死,打天下的老将?
以赵德昭的年龄和资历,想要赢得这些老将的拥戴,几乎不大可能!
那些老将,跟皇弟赵光义打交道的时间,也比跟赵德昭打交道的时间多啊!
信服赵光义的,绝对比信服赵德昭的人要多得多!
在朝中,立赵光义为皇太弟的呼声,也绝对比立赵德昭为皇太子的呼声要高得多!
赵匡胤想要让赵德昭在军中站稳脚跟,赢得一批忠心追随的将士,就只能将他下放,放到最基层,放到最凶险的环境中去!
这样,赵德昭才能够真心赢得军心民心,赢得将士的拥戴!
在赵匡胤看来,赵德昭应该是明白他的心思的,而且之前赵德昭的所作所为,也很符合赵匡胤对他的期待!
至少,在第一营中,赵德昭已经真心的赢得了全营将士的拥戴,特别是昨晚上的那一跪,更是赢得了军心民心!
整个潞州城的百姓,现在恐怕都在传说着赵大的仁义,流传着那句“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口号声呢!
有这两句口号在,大宋天兵,所到之处,恐怕瞬间就会少了许多阻碍。
即便那些贼逆,还想要据城死守,城里的百姓,恐怕也会主动的打开城门,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
按照赵德昭这些天的表现来看,其实将他调到中军御营来,也完全能够站稳脚跟了。
只是,赵德昭在收服军心民心这方面,表现得还不错,可毕竟在军中的时间尚短,资历尚浅,而且也还未真正上过战场,立下军功!
若是骤然提拔得太快,恐怕还会揠苗助长,适得其反,不利于他在军中立足!
因而,现目前,最好的法子,还是让他继续留在雄武军中,等他上了战场,立下军功后,再逐级提拔好了。
这样一想,赵匡胤原本都已经到嘴边的话,却又改了口。
停顿了一下,赵匡胤才又说道:
“昨日入夜,雄武军和骁雄军才进的城。”
“两军将士多有淋雨,今日恐怕多有伤病。”
“因此,朕打算让卿,带上军中御医,去骁雄军和雄武军中巡诊。”
说到这里,赵匡胤又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
“爱卿,辛苦你了。”
翰林医官,本来就是给官家和宫中的贵人,皇子王孙瞧病问诊的,即便是朝中文武重臣,也很少能够享受到官家派翰林医官替他们瞧病问诊的待遇的。
而现在,官家却让张德贵带着军中御医,去给雄武军和骁雄军中的伤病员瞧病,这……
这可真是有些小题大做,大材小用了!
而且,给皇家贵人,或者给区区几个朝中文武重臣瞧病问诊,跟给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