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斯予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眼中柔情顿生,看着苏漓道:“上次在长离岛,你说琥珀琉璃镶嵌梨花,才能让梨花永不凋谢,也不会变色失香……”他拉过她的手,将那样东西轻轻放到她手里,“听说长乐也喜欢梨花,这个,送给你!”
那是一块通透干净的琥珀琉璃,当中嵌着一朵恣意盛放的梨花,雅致洁白,芬芳吐蕊,鲜活得仿佛刚从枝头摘下。
苏漓手指轻抚上那块平滑的表面,沁凉的温度仿佛直达她心底。她缓缓抬眼,先是虔诚求亲,后是定情信物,他一往情深的目光,好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角色,一举一动,让人难辨真假。苏漓控制不住心神一颤。
相斯予温柔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她,“你不喜欢吗?”
苏漓沉默地回视,藏住心底那一份惊疑,淡淡道:“喜欢。”
相斯予开心地笑起来,想要握她的手,苏漓下意识退后一步,躲开他的触碰。相斯予有些尴尬,但很快笑道:“我知道长乐一时还不能接纳我的感情,没关系,我相信只要我一直对你好,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
苏漓转开眼道:“倘若我一直不能接受你呢?”
相斯予认真道:“那一定是因为我对你还不够好!长乐,我只会加倍地对你更好,永远不会责怪你为什么还不喜欢我!”
定皇闻言目光大亮,欣喜赞道:“好!不愧是朕选中的驸马!皇后,你让人准备一下,长乐的亲事,朕要昭告天下!”
皇后笑道:“臣妾这就去办。”
苏漓心底一震,忙拉住皇后,对定皇道:“父皇等一下!皇兄大婚在即,必定诸事繁杂,母后哪里忙得过来,等过了这段时日再宣诏不迟。”
定皇目光一怔,叹息地道:“长乐,你还是放不下他!这件事,他迟早要知道的。”
苏漓咬了咬牙,拉着定皇的手,恳求道:“您放心,我答应您的,一定不会反悔。但我和他之间,也必定需要一个了断。求您给我一点时间,父皇也不希望女儿仓促成婚,以后过得不幸福,对吗?”
定皇心中一软,明知道她心有所系,却希望她另嫁他人,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的自私,想要她一生安稳幸福,如果最后适得其反,自然不是他想看到的。定皇握住爱女的手,心疼道:“好。朕的长乐,定会处理好一切,父皇也会等到你幸福出嫁的那天!”
苏漓含泪点头。
离开庆安宫时,定皇眼中的期盼,彷如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压在苏漓心头,令她几欲喘不过气。与相斯予告别后,她愁绪满怀,竟不知不觉地往上官云慧的清扬宫而去。走到半途,才猛然想起这几日又到云慧回府祭拜之时。苏漓一肚子的话无处诉说,如今也只有云慧能明白她的心事。于是马不停蹄地出宫,直奔城外上官将军府。
一路快马疾奔,耳畔风声呼啸而过,像极了她此刻内心急于宣泄的苦闷。
到了门前,苏漓跳下马,管家上前见了礼,方恭敬道:“公主殿下请随小人来,郡主这会儿人在书房,特地吩咐了不许打搅。”
苏漓点头道:“有劳。”
管家引着苏漓一路来到书房,轻轻扣了扣门,轻声道:“禀郡主,长乐公主来访。”
“长乐?”静了一刹,门内响起上官云慧的声音,竟有一丝掩饰不住地慌乱。
苏漓诧异地扬起眉。
过了一会儿,屋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及至门后,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上官云慧淡笑如常:“长乐登门造访,可真是稀客,快进来说话。李叔,劳烦您帮忙倒杯茶来。”李管家应声而去。
苏漓踏进书房,淡淡环视一周,左侧整排书架上罗列着各类典籍,黄帝四经,中庸论语,兵书星象,诗词歌赋,涉猎之广,令人惊叹。中间是一面宽大的书案,后面墙上挂着一柄古旧的长弓,及一把佩剑,应是上官将军的遗物。右侧有一间内室,此刻房门却紧闭。窗下摆着棋盘一副,黑白棋子星罗棋布,显然残棋一局尚未走完。
苏漓收回目光,微微一笑:“云慧真是棋痴,独自一人也要对弈。”
上官云慧低眸一叹道:“不过是闲着打发时间罢了。”
李管家这时奉上茶来,二女分别坐了,上官云慧笑道:“长乐今日突然来访,可有急事?”她笑容如常,目光之中却隐有探询之意。
苏漓摇了摇头,默了一刻,低声道:“我只是……心里觉得很乱,想来找你说说话。今日……相斯予向父皇提了亲,皇兄大婚之后,便会昭告天下。”
上官云慧不觉震惊失色道:“定亲?陛下应允了?”话一出口,她不觉掩住口,心底担忧浮上来,眼角余光暼过身后紧闭的房门。
苏漓皱眉,只顾想着心事,全没有留意她异常的举动,微微苦涩道:“父皇对他始终心存芥蒂,一心让相斯予做我的驸马。眼下这情形,容不得我有半分任性再去拂逆父皇心意……”
上官云慧忍不住来回踱了几步,忧心道:“陛下固然是为长乐着想,可罔顾你的心意,去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你又怎么会快乐?”
苏漓微微一叹,无奈之中深藏疲惫,“我与相斯予说好了,订婚只是权宜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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