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侯府。
王翦和上卿蒙武正在大堂上对坐商谈着。
两人的脸色上冷峻的神情,仿佛都在昭示着面临的棘手之事。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上堂来。
只见王贲和李信等人正满面愁容地奔赴到近前。
王翦见状立马站起身来,关切地问询道:“贲儿,事情都办得如何了?”
上卿蒙武也赶忙走上近前,双手扣着王贲的肩膀,问道:“是啊,君侯,少公子他吩咐的事情,可都筹办妥善了啊?”
王翦和蒙武期待地望着王贲,可王贲却为难地半天也开不了口。
一旁的李信无奈地叹息着,语调低沉地说道:“唉,君侯啊,蒙老将军,实不相瞒,我们去晚了啊!”
“什么?去晚了?”
王翦闻声顿时眉头紧皱,上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李信努努嘴,只得如实相告,“回君侯,我等听从秦郎君的建议,前往京师中多方探查那五大夫杨樛这些年来贪赃枉法的实证。
“可是无论我等到何处商肆里查明,竟然连相干人等一个也见不得,卑职多方打探,才弄清楚原来是有人已经提前一步安排好了。”
王贲这时候也为难地说道:“父亲,蒙老将军,正是如此啊,那些但凡是遭受过杨家欺辱霸凌的商肆摊贩们,无一例外皆被人秘密带走了……
“如此看来,定然是那五大夫杨樛早就有所觉察啊,提前做好的布划,才让咱们扑了空啊!”
上卿蒙武听罢,苍老的面容上立马映现出大事不好的神色。
略微一盘算,蒙武分析道:“是啊,这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如果真的是那杨樛提前派人做好了应对,此事可就难办了啊!”
“君侯,如此一来,那杨家这些年来欺行霸市、贪赃枉法的实证都已然消失殆尽,咱们就再也没有根据去惩治杨家了啊!”
蒙武转而朝王翦说道:“如果不能申斥杨家的罪责,那杨庶之死则就不能被看做是死有余辜了……
“那少公子将杨庶当街打死之罪,又该如何免除啊?”
王翦听得连连摇头,向来心思缜密的王翦此刻也显出了几分慌乱。
深呼了一口气,王翦强行冷静着说道:“不能乱,不能乱……就算那杨樛提前谋划好了,也绝对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
“京师咸阳里的那些商肆摊贩都不见了,那咱们就派人出去寻找,哪怕查到关东去,也务必要将杨樛的蛛丝马迹揪出来!
“咱们绝不能坐以待毙,现在就当安插人手,好生探查,再仔仔细细梳理一遍,看杨樛有没有遗落的地方!”
王贲、李信、白仲和辛胜几人听着王翦的吩咐,也只得拱手领命。
“行了,速速行事去吧!不查出来结果不必回来见老夫!”王翦摆摆手,示意摒退众人。
“孩儿遵命!”
“卑职遵命!”
等到王贲李信几人快步奔赴出堂下后。
上卿蒙武则平静下心神,走到王翦的身侧,低声猜测着,“君侯啊,您说这件事,会不会是旁人所为?”
“旁人?嗯?”
王翦闻声一回头,反问着,“蒙老将军,那依你之见,不是杨樛,那会是谁呢?”
蒙武的眼神晦朔不明,只抖了抖白眉,嘴角朝着堂外点了点。
王翦顺着蒙武所指的方向一看,只见那正是朝着咸阳宫的方位……
王翦顿时眯缝着眼睫,浅淡笑着,恍然道:“蒙老将军,你是说,陛下?”
蒙武颔了颔首,低声道:“君侯,老夫可是听说,前些时日,陛下他老人家可是派遣了不少郎官安插到城中去了。
“值此多事之秋,以陛下圣明烛照,岂能视若无睹?若是老夫所料不错,现如今的京师里,达官贵人,文武官吏,恐怕不少人都有陛下的耳目……”
王翦若有所思,随即也附和道:“蒙老将军言之有理啊,没准还真有可能是陛下所为,陛下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子婴啊!
“天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一切就都有转机了!
“陛下此举是完全以杨樛为敌对,只要陛下将那些杨樛贪赃枉法的实证稳固住了,那杨樛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了啊!
“救下子婴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陛下只要能平息群臣的悠悠众口,然后杨樛满门都将依律伏诛!”
王翦和蒙武正分析着,心中重又燃起了希望。
正在此时,一位府仆从前院快步赶来,通禀道:“启禀君侯,启禀蒙老将军,田家姑娘来了。”
“谁?”
王翦听见府仆的通禀有些意外,忽而觉得这个名讳有些熟悉。
蒙武则摆手令道:“去,将那位姑娘请进来。”
府仆领命行事去后,蒙武道:“君侯啊,那位田家的姑娘,想必就是少公子未过门的媳妇啊!”
“那个太仓丞田泰的女儿?”王翦对田泰由平准令升任太仓丞之事早有耳闻。
再加上王翦当初对秦风的探查,自然对田泰之女田璧君也早已熟知。
少顷,府仆领着田璧君走来,田璧君提裙恭敬地款款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