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府邸。
这两日左丞相李斯政务繁忙,一是西南夷各国立为藩属之事,二来是朝廷大军开拔进赴孔雀王国一事,还有刚刚平定的岭南,更是要务繁多,李斯有些脱不开身。
因而在这左丞相府中的琐事,李斯便全权交由给了儿子李由总揽。
此刻一大早李由便被侍奉的侍女唤了起来,忙着为其系带更衣。
李由睡眼惺忪地站在内房中,任凭身旁的侍女来回伺候自己穿衣,李由却低垂着脑袋不断打着瞌睡。
忽然一个脑袋下沉,李由差点歪倒在地,立马惊吓得清醒了不少。
瞥眼望了望还在床榻上熟睡着的公主,李由作为驸马更觉悲催,哭丧着脸,埋怨道:“爹就把这一大家子交给我,我就做这么两天主,就要受这么些苦吗?
“早知道干脆就不回府了,在外头潇洒惬意岂不美哉?”
李由虽然自言自语地埋怨,周围的一应侍女们却连大气也不敢出。
正当这时,内房的轩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叩门声。
“少爷,少爷?您起身了么?”
李由正在气头上,立马没好气地斥责道:“谁啊?一大早的,催命呢?”
门外传来府仆颤颤巍巍的话语,“少,少爷恕罪,是,是赵家的二姑娘来了,说要求见少爷,还呈上了书简,小的不敢耽搁,特来通禀啊……”
李由闻声顿时眉头一皱,暗自惊叹。
什么?
那个小妮子还真的敢来?
难道看不出本少爷是故意为难她吗?
李由的眼神随即低沉了下去,回想着先前赵诞派人送来的简牍,李由干脆道:“也罢,既然来了,那本少爷就奉陪到底,料那一介女流,能有多大本事?”
“去吧,让赵姑娘到偏厅等本少爷稍后,本少爷这就来见她。”
“小的遵命。”
等到李由漱口净面,穿戴齐整赶赴到偏厅时,那赵诞已然规规矩矩地厅上久候着了。
赵诞顶着流苏的帏帽,挺立着娇身端坐在香案后,两袖素手优雅地扣着,颇有一副大家闺秀的仪态。
见李由赶来,赵诞便缓缓起身,欠身行礼,敬声说道:“小女子见过驸马,给驸马见礼了。”
李由却没什么好心情,本来早早地被侍女唤起就心中不忿,又想到赵诞此来定没安什么好心,李由便一摆手,沉声说着。
“行了吧,赵姑娘就别多礼了,有何贵干,只管说来吧,本少爷何处能帮衬得了赵姑娘的?”
赵诞帏帽后的流苏轻微一动,柔声道:“驸马爷说笑了,小女子岂敢劳驾驸马,只是小女子仰慕贵府一位府仆已久,特来求见,若得驸马爷所允,小女子不胜感激。”
赵诞轻柔的话语在偏厅回荡着,李由却听得一头雾水。
李由原本以为赵诞所奉上的信笺只是一块叩门砖石,为的是掩人耳目从而和自家丞相府扯上关系,而后或贿赂或有所乞请……
可李由万万没想到赵诞真的是为了一个府仆而大费周章,李由顿时满脸不解。
“赵姑娘,都到了这了,不必如此谨慎了吧?此处乃府上深院,无闲杂人等,赵姑娘有何所请尽管言明,本少爷尽力而为。”
赵诞却是又欠身一行礼,清声道:“驸马切莫多想,小女子的的确确是为了贵府的府仆而来,叩请驸马准许!”
李由这下彻底傻眼了。
啊?这赵家丫头还真是为了一个府仆?
“那,那敢问赵姑娘要寻的仆从氏甚名谁啊?”李由疑惑道。
赵诞犯了难,犹豫道:“驸马爷,小女子说来惭愧,并未知晓这位府仆的尊姓大名,小女子只知道他是避世坊的坊主,如此尊位,驸马不会不知吧?”
李由听到这更是摸不着头脑,瞠目结舌着,道:“赵姑娘莫不是在说笑吧?本少爷的仆从皆是平庸之辈,莫说是坊主了,个个都是大字不识的白丁,赵姑娘怕是寻错地方了吧?”
赵诞和李由两人相互皆不解,都不清楚对方的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对论了半晌,也没什么结果。
偏厅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又诡异起来。
赵诞打心眼里怀疑李由是因为惜才的缘故,才不肯透露那位郎君的踪迹,而且赵诞也觉得就算从李由的口中探出口风,李由也绝不可能舍得让出那位郎君的,毕竟避世坊坊主的身份显赫无比,绝非寻常之辈。
同样李由也对赵诞心存疑虑着,李由始终无法相信赵家的二姑娘会这样为了一个府仆往来奔走,又是派人传信又是登门拜访的,赵诞此来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两人到底僵持不住,赵诞款款从偏厅退下,行礼道:“既然驸马不肯如实相告,那小女子也不好再叨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小女子告退。”
“赵姑娘慢走,恕本少爷不远送了。”
李由站在偏厅的阶上,目送着赵诞款款走远。
望着赵诞那副窈窕的倩影,李由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自言自语着。
“奇怪,这赵姑娘的背影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像是在国尉府集会时见过似的……
“集会那日她也到场了么?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