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状逃也似地奔下了章台的玉阶。
一路上,隗状的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
其实隗状早就开始对秦风的身份感到诧异了。
因为那时候始皇帝微服出宫,带着隗状和治粟内史王绾去九峻山的庄园……
试问一个堂堂的大秦帝王,为何会带着两位秩次数千石的高官,去找一个默默无闻的工籍贱民讨问治国良法?
说不定这秦风就是隐居在咸阳的绝世高人,是皇帝陛下的背后智囊!
又或是……秦风是陛下流落在外的公子?还是陛下故意为之,将其收在咸阳庄园里保护起来的?
事到如今,皇帝陛下居然把秦风那小子带来这咸阳宫了,竟还带着秦风一同梳理奏章!
隗状的脊背上不断渗着汗珠。
步履蹒跚地朝前逃着,正当隗状紧赶慢赶奔到宫门时。
几位行色匆匆的寺人恰好追了上来。
“隗大人!隗大人请留步!”
隗状一身冷汗地转过身,拂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故作镇静地道:“何,何事?”
为首的寺人正是始皇帝身边的吉寿。
吉寿快步上前,尖细着嗓子说道:“隗大人,您可是今日的值守吏啊,怎么这个时辰了还要出宫啊?陛下正宣隗大人您去章台呢!”
隗状闻声,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不对啊!
陛下方才明明已经领着秦风那小子梳理奏章了啊!
隗状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却不敢懈怠,当即拱手一应。
……
章台宫中。
天光逐渐明亮,浅色的橙光透过殿前的轩窗,缓缓映入。
嬴政伸了一个懒腰,略显疲惫地朝秦风看去。
“秦小子,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我把这些奏章都梳理完,就要送到陛下御前去了。”
秦风已经困得两眼睁不开了,听着嬴政的话语,秦风当即颔首道:“好……那,那赵老伯我就先走了……”
秦风说罢起身,正要朝殿外走着,忽而回身。
秦风看着嬴政沧桑疲累的面容,关切道:“赵老伯啊,您每天都要这样熬一个通宵来梳理奏章吗?”
“啊?不是不是,这值守吏也只是今日才轮值到我。”
嬴政和善一笑,虽然身体已经疲累到了极点,但是还故作轻松,朝秦风也叮嘱道:“秦小子,你可莫要学我,就寝可是人生大事,万不能太劳身!”
“知道了,赵老伯,您也是,注意身子骨!”
秦风说罢,便离开了章台殿,“赵老伯我走啦!”
顺着章台宫的御道,秦风步履轻快地走着。
此刻秦风只想着能早点回到庄园里的席梦思上好好睡一觉。
与此同时。
宫门的另一侧,王绾正领着一众官员们徐徐走来。
王绾刚好看见秦风俊逸的身影。
嗯?
这个时辰,是谁会从章台出来?
王绾定睛一望,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那,那不是秦风吗?
陛下已经召秦风入宫了?
王绾震惊之余,内心也同样暗自窃喜。
秦风入宫,这岂不是说明,子婴少公子的身份,很快就要公开了?
王绾面露喜色,等看着秦风的身影消失在了宫门,王绾才领着众人赶上了章台。
“微臣王绾,参见陛下!”
殿内。
王绾领着一众官员们躬身下拜。
身旁,隗状正跪拜在地,面色恭敬地等候着嬴政的训斥。
嬴政正在玉阶上踱步,背着两手,眉头紧皱。
虎目一睁,嬴政沉声道:“隗卿啊,你可真是尽忠尽职啊!你负责皇陵的修建,朕不是早就下令皇陵停修了吗?为何时到今日,皇陵还有如此重大的开支?”
隗状被嬴政的这声怒斥吓得浑身颤抖,立马朝地上连连叩首,胆怯道:“微臣有罪!但皇陵账目繁琐冗杂,还请陛下容微臣几日,微臣定然理清账目!”
嬴政满脸不悦,忽而又看见了刚刚赶来的王绾。
嬴政一拂袖,朝王绾笑道:“王卿,还有你,你办事也是得力的很呐!你身为治粟内史,可谓掌管我大秦粮库农政,皇陵索粮,你查都不查就放粮与之?”
王绾没想到嬴政会发这么大的火,当即也跪在隗状的身旁,叩首道:“微臣失职!还请陛下治罪!”
“哼,一个个地,认罪认得挺利索!办事却一个比一个拖泥带水!”
嬴政面色一扳,沉声道:“去,把这多年来的皇陵账目通通调出来!王卿,你也去把粮库的账目呈上来,朕要亲自查验!”
隗状和王绾闻声,顿时面面相觑,心里一阵嘀咕。
陛下龙颜震怒啊!
居然要把历年来的账目通通调出来?
这么多账目的明细,那要查到何年何月啊?
“陛下,账目繁多,不如让罪臣带署中小吏去办此事,臣等也好戴罪立功!”隗状低声说道。
嬴政却面无表情地冷声一笑,“不必了,两位爱卿,让你们去取来账目就去取!”
隗状被嬴政一呵斥,立马胆怯地